二十一年前,那个不平静的夜晚。一夜之间,干王身死,王妃失踪。那一夜之后,多少才学之士受到牵连,帝都四分之一的官员,流放问罪。
今日大殿之前,有三分之一的人,经历过那一夜的风雨。
公主怜娓娓道来,自己如何抱走孩子,如何到了胜王府,公主柔如何连夜把孩子带去三江源。
当然,她不敢说是明帝杀了王子干。因为她知道,即便说了,在场的人心里会信,可嘴上绝不会这么说。相反的,甚至还可能污蔑自己,让明帝把自己关起来。
她永远记得胜王叔的话:什么都不要说?
可秘密憋在心里,不告诉别人,是件很难熬的事。当他把这一切告诉徐骄之后,感觉轻松多了。
硕亲王大怒:“你好糊涂。当年王子干受屈,皇兄只是在气头上,难道还会把自己的孙子杀掉……”
明中岳冷声道:“李渔,既然这孩子一直在三江源,干王冤案平反,李通为何不把这孩子送回皇室?”
“老先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李渔说:“母妃临终之时,曾叮嘱父王。说这孩子无父无母,回到帝都只有一条死路。不如放在三江源,让他过平凡百姓的日子,兴许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干王的血脉。至于母妃为何这么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和自己的死有关吧,母妃长在皇家,之后嫁作王妃,能和什么人结怨仇。但那一夜,无数高手围攻王府,竟是冲着母妃去的……”
众人一片安静。
这是个悬案。
当年也只是说有人刺杀三江王,连累了公主柔。可照李渔的说法,事情恰好相反,那些闯进王府的贼子,本就是冲着公主柔。
想一想,的确有些奇怪。
徐骄心想:也许,这就是李渔趟这滩浑水的原因吧。
只听李渔又说:“那一年,真不是个好年景。胜王死了,怡王死了,我母妃也死了……”
李渔不说这话,根本不会有人把公主柔的死,和胜王,怡王联结在一起。
是呀,仔细想想,两年时间,明帝的兄弟姐妹,便死的只剩下他与公主怜……
有些人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寒颤。
明中岳怒道:“别把话题岔开。既然要隐瞒,何以如今又要说出来?”
李渔说:“如果不是干王妃现身,父亲准备把这个秘密带到地底。可想一想,母子连心,乃是大伦。之前瞒着,是因为他无父无母没有依靠,可如今他母妃尚在人间,父王又怎忍心做违逆人情之事。”
明居正悄悄对徐骄说:“三江王是个老狐狸,一套说辞,别人只会对他拍手称赞,谁会想到这是他一记妙棋。”
“妙不妙的,还很难讲。”徐骄说:“你以为,明老头会让他如愿以偿?”
果然,明中岳怒道:“岂有此理。花卿,三江王说什么你都信么?你可知皇室血脉,容不得一点玷污。二十一年前襁褓中的婴儿,过了许多年,你如何确定那是你儿子呢?你可知道,干王之子,袭亲王爵,入宗室,承社稷。家国危难之时,需要托起塌下来的天,岂能胡来?”
众人都想:是呀,这可不是小门小户家,这是皇室。不是带个孩子回来,争点家产。
皇室,争的可是天下。
“叔祖,您可是怀疑这孩子的身份?”花卿问。
明中岳长叹:“我能理解你念子心切,也知道你这些年受的苦。可是……”
明帝突然开口:“叔祖,我看这孩子,确实有几分像王兄。干王一支,不能没有后人,王嫂日后,也要有个孝子在膝前……”
“陛下,关乎皇家血脉,莫以人之常情论之。”明中岳说:“这样吧,等我调查清楚,再做商量。身份未定之前,此子不得袭爵,任何人不得议论。关系皇室正统,妄议者,以谋逆论处。”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近人情了。花卿可以认下这孩子,但皇室不认。想想也对,皇家血脉,若是随便就认。说不定明天,就要跑出一堆私生子出来,从皇宫排到津门去……
徐骄心里冷笑:明老头不是不信,他就是想堵死花卿的路,不让她对神器,有任何幻想。
“叔祖,今天我既然来,就是有办法证明,这孩子身上流的是皇室血脉。”花卿喊道。
明中岳冷声说:“谁能证明,三江王么?”
花卿一笑,突然向西跪下:“请叔祖为花卿,为干王一脉主持公道……”
谁都明白,她这声叔祖,叫的是鬼王。
天边一道黑影,下一刻,鬼王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圣人,神一般的存在。
没有人敢窃窃私语,人们对鬼王的畏惧,超过了明帝。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为何要这般热闹。”鬼王一眼扫过宗亲百官。
被他眼神扫过,每个人都觉彻体生寒。
徐元心中不安,徐骄杀了方迎山,还有凌清霜,不知这鬼王会不会……
却听鬼王忽地一笑:“师弟,你也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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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
好像只有一个人,配得上鬼王这声称呼。
徐骄呵呵一笑:“师兄也是来看热闹的?”
“我活了一百多岁,看过的热闹实在太多。今时今日,已不觉得世间有任何热闹可言——”
明帝微微躬身:“叔祖,干王兄的孩子回来了。但这么多年过去,皇室无法确定,他是否真是那孩子。”
花卿磕头:“请叔祖,给干王一脉公道。”回头看着陆吟秋:“孩子,还不磕头……”
陆吟秋一直都没说话,也没他说话的机会。但他现在明白,自己的命运,要在这一刻改写。
明居正看着这一幕。他本还在猜,花卿要如何证明陆吟秋的身份,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可即便请鬼王出面,又能如何。
鬼王确实高高在上,可他也不能说什么是什么。哪怕陆吟秋的身份,只有一丝丝的疑虑,想用他入主奉天殿,那也是不可能的。
哪怕明帝,王子渊,王子泓都死了。他们宁可请南都齐王回到帝都,也轮不到这个书生。
“鬼王,你有办法么?”明中岳说:“这关系皇家血脉,可得慎之又慎。”老头心里没底,鬼王这人他了解,什么皇权天下,于他就是浮云。他不过承诺其师,明君死后,要护王朝百年。
算一算,快到日子了。
鬼王走到陆吟秋面前:“抬起头来。”
陆吟秋听话的把头抬起来,他只是个书生,并不知道鬼王是谁。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连明帝都要恭敬行礼的大人物。这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向来以为君权天授。帝王,乃是世间最至高无上者。
“师弟,你觉得他是皇家血脉么?”鬼王问。
徐骄沉吟道:“不好说,说不好,最好不说。”
“无非是或不是而已,有那么复杂?”
“若是平凡人家,母子分离多年,一朝相聚,即便不是,我也会说是。”徐骄说:“可惜,偏偏是皇家。血缘是什么,是继承,老子的东西给儿子。这世上,大多数人从父辈那里继承的是悲剧。少数的,继承的是财富。无论哪一种,对于其他人,好像都没什么影响。唯独这皇家,继承的是权力,呼风唤雨的权力。所以,宁可错。”
花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胳膊肘往外拐。以为自己杀了方迎山和凌清霜,就变得了不起。
明中岳有些意外,徐骄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
陆吟秋眼神中显出一抹憎恨,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命运又跌入深渊。似乎看到姐姐吟翠,又为了自己,向黑夜出卖灵魂……
“师弟,你想的太复杂了。不过是一个孩子……”
“蝴蝶效应,不可不防呀……”
鬼王问:“何为蝴蝶效应?”
“回鬼王前辈。”明居正说:“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能会引起一场飓风……”
“嗯,很有些道理。”鬼王说:“明君建立圣朝,也不是因为她有多心怀天下。老师也是寡淡之人,一心求道,世间诸般苦听而不闻。他们之所以打下这片江山,最起初的原因,不过是有人反对两人亲事。到后来,竟演变成改天换地。”
明中岳向前一步:“鬼王,皇家无小事,皆关乎天下万民。”
“你放心。”鬼王说:“如果这孩子不是皇家血脉,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明中岳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证明,他就是干王之子呢?”
“我无法证明他是否干王之子。”鬼王说:“只能证明,他是否有皇家血脉。”
徐骄心想:这要怎么证明。滴血验亲?王子干早死了。滴血验骨?没有一点科学性,总不能做基因比对吧……
只听鬼王说:“皇室中人,若为男子,皆有龙气……”伸手一抓,陆吟秋惨叫,眉心一丝黑气溢出,飘飘荡荡,好像龙的模样。
徐骄愕然:这哪是龙气,分明是就是龙神功的气息。
众人都觉这太匪夷所思了。真龙天子,难道还真有所谓的气运……
硕亲王也觉不可思议:“叔祖,这——这就是龙气——”
“是呀,你也有!”伸手虚抓,硕亲王眉心也有一股淡淡黑气溢出,和陆吟秋一样。
明中岳愕然:“怎么会这样?”看向宁不活,这个时候,他想从宁不活处得到答案。
“确实如此。”宁不活说:“你若不信,可以问陛下。”
明帝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室中凡是添了男丁,都会被灌入一丝龙神功气息。等到长大时候,身体和龙神功气息融为一体,修炼起来进境神速。
“叔祖。”明帝说:“这果真是王兄的儿子,我们应该为王兄开心,干王一脉终究不绝。陆吟秋,嗯,当年
第228章 三江王的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