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谕,又如同深渊之中传来的魔咒,狠狠地劈在了阿蕾奇诺的心上。她的身体都因为这巨大的、超越了理解范畴的冲击,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以愚人众那遍布整个提瓦特的情报网,她很清楚,“生死”是何等禁忌的领域,那是独属于天理的、至高无上的权柄。而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来自异世界的访客,竟然用如此平淡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要将她逝去多年的挚友,从死亡的国度中重新拉回来的话。
这怎么可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力量”的认知!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愚人众在璃月和稻妻的行事太过分,以至于几乎所有愚人众都被逐出了璃月和稻妻,再加上两国高层进行了细致的保密,那么愚人众应该可以获取浮舍、归终、雷电真被左钰复活的情报,阿蕾奇诺也就不会像今天这么惊讶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双总是冰冷而锐利的异色眼眸,死死地盯着左钰,试图从他那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撒谎或是吹嘘的痕迹。
然而,没有。
他的眼神坦然而又真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良久,阿蕾奇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沙哑与颤抖:“无论…你说的是否是真的,我个人,对你表示感谢。”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那属于愚人众执行官「仆人」的、绝对的理智与警惕,终于重新占据了上风。她抬起眼,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那么,代价是什么?”
在她看来,如此逆天的、近乎于神迹的行为,必然需要付出同等的、甚至更加惨痛的代价。
“代价?”
左钰听到这两个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令人安心的从容。
“如果说有什么代价的话,”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冰冷外壳之下,那颗同样渴望着救赎的心。
“那么就是,我们接下来可以好好聊一聊了。毕竟,枫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壁炉之家,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他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顺道,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被左钰最后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抽成了真空,寂静得令人窒息。阿蕾奇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姿态依旧优雅,但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握着温润木匣的手,却在不自觉间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心中,正掀起一场远比窗外任何风暴都要猛烈的、颠覆性的海啸。
复活。
代价。
帮忙。
去一个地方。
这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词语,此刻在她的脑海中被左钰用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串联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条她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因果链。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棋盘上自以为运筹帷幄的棋手,却在棋局的终末,才惊恐地发现,棋盘之外,一直有一位真正的神明,用俯瞰众生的姿态,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手中的木匣,正源源不断地传来一阵阵温和而又纯净的能量,那股气息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令人心安,让她确信无疑——这里面,真的沉睡着克雷薇的灵魂。那并非幻术,更不是什么恶劣的玩笑,而是一个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奇迹的开端。
可正因为这份真实,她心中的警惕与困惑才愈发强烈。
她一生都在信奉“等价交换”的原则。在冰冷的至冬,在残酷的壁炉之家,任何收获都必须付出对等的、甚至加倍的代价。想要温暖,就要拥抱燃烧的火焰;想要生存,就要踏过同伴的尸骸。这是她用鲜血与泪水换来的、刻在骨子里的真理。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所给予的,是一个灵魂的新生,是逆转生死的无上权柄。这等同于“神”的恩赐,其价值,根本无法用提瓦特大陆上任何已知的标准来衡量。
而他所索要的“代价”,却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忙”和“陪他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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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极致的不对等,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信号。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饥寒交迫的旅人,遇到了一位慷慨的神明,对方不仅赠予了她足以买下整个国度的黄金,还只要求她回报一朵路边的野花。这不合常理,更不符合她对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认知。
她抬起眼,那双总是冰冷而锐利的异色眼眸,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与试探,只剩下最纯粹的、凝重的审视。她死死地盯着左钰,试图从他那双深邃得如同星空的眼眸中,看穿他真正的意图。
“左钰先生。”
她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也更加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冷的铁砧上被反复捶打过,充满了金属般的质感。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又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她将那个盛放着奇迹的木匣,轻轻地放在身前的茶几上,双手交叠,恢复了愚人众执行官「仆人」应有的、冷静而又疏离的姿态。她不能让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影响到自己最基本的判断。在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前,她必须将这份足以焚身的希望,暂时封存起来。
左钰看着她这一连串的细微变化,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他很欣赏阿蕾奇诺这种极致的理智与自控力,这正是一位合格的博弈者所必须具备的品质。
“看来我们终于可以开始真正的谈话了,佩露薇利小姐。”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再次品了一口,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在我们继续接下里的谈话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解答我的疑惑。”阿蕾奇诺的语气不容置喙,她必须重新掌握这场对话的主动权。
“当然,我正打算说呢。”左钰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能洞悉她内心所有的秘密,“我想,以‘壁炉之家的情报能力,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枫丹正在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他的话语很平淡,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开了阿蕾奇诺所有的防备。
“那则流传已久的末日预言,正在一步步地应验。‘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独自在神座上哭泣…这并非空穴来风的诅咒,而是一份早已写好了结局的、悲哀的剧本。”
阿蕾奇诺的瞳孔猛地一缩。关于预言的调查,是壁炉之家目前最核心的机密之一,除了她和寥寥数名心腹,绝不可能有外人知晓。而眼前这个男人,不仅知道,甚至还用一种仿佛早已看过剧本的、上帝般的视角,对其进行了精准的点评。
“你…”她刚想开口,却被左钰抬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左钰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比如,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那位高高在上的水神芙宁娜,身上却没有任何属于神明的力量,反而被一种古老而又恶毒的诅咒所折磨,让她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在所有人面前,扮演着一个她自己都厌恶的、滑稽的正义之神。”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真正的惊雷,在阿蕾奇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夜探沫芒宫,发现芙宁娜的秘密,这是她最大的底牌,是她用来与枫丹官方博弈的、最关键的筹码,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向芙宁娜发起佯攻是,芙宁娜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件事,她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一个部下,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而现在,这个秘密,被左钰如此轻描淡写地、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那一刻,阿蕾奇诺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一丝名为“恐惧”的情绪。这种恐惧,并非来源于对方强大的实力,而是来源于那种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完全看透的、无所遁形的无力感。
她引以为傲的情报网络,她深藏心底的秘密筹码,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仿佛是小孩子过家家般,幼稚而又可笑。
“你…究竟是谁?”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句话。
“我只是一个恰好知道一些故事的、路过的旅人罢了。”左钰的回答依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他看着阿蕾奇诺那张因为极致震惊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决定不再卖关子。
“枫丹人,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他平静地抛出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枫丹世界观的真相,“他们是初代水神厄歌莉娅,为了让她所创造的纯水精灵,也能拥有与人类一样的喜怒哀乐,也能在这片土地上幸福地生活,而犯下的‘原罪。她窃取了原始胎海的力量,将那些纯粹的元素生命,‘塑造成了人类的模样。”
“所以,当原始胎海之水的水位上涨,当枫丹人接触到那与他们同源的、浓度更高的‘母体时,他们便会不可避免地被‘溶解,回归到最初的形态。那并非死亡,而是一种…返乡,当然,对于外人来说,也可以看作死亡。”
“而芙宁娜所承受的诅咒嘛,抱歉,这一点还不能告诉你,虽然我并不惧怕上面那位,但为了枫丹的安全,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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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钰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阿蕾奇诺的心脏上。她怔怔地听着,感觉自己过去数月来,通过无数情报与分析,辛苦拼凑出的、关于枫丹危机的模糊轮廓,在这一刻,被左钰用几句话,就清晰完整地、甚至带着几分悲悯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是这样…
原来,枫丹人的命运还涉及到上面那位。左钰说的上面那位阿蕾奇诺自然知晓。
良久,她才从这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所以,你需要的‘帮忙,就与这件事有关?”她问道,语气已经恢复了冷静。
“很聪明。”左钰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预言的最终时刻,即将来临。届时,枫丹将会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而我,需要一个足够了解枫丹地下秩序,并且有能力在混乱中维持住一方安定的盟友。环顾整个枫丹,你是最合适,也是唯一的人选。”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需要你,阿蕾奇诺女士。我需要‘壁炉之家的力量,在最终审判降临,整个枫丹廷都陷入恐慌与混乱时,成为守护那些无辜民众的、最后的壁垒。我需要你,用你的秩序与铁腕,去庇护那些在灾难面前,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这,就是我需要的,你的‘帮忙。”
阿蕾奇诺沉默了。
左钰的请求,居然和自己打算做的一样,作为在枫丹生活了那么久的人,虽然自己小时候在这里受到了创伤,但对于这个国家,阿蕾奇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她没想到,左钰在打算帮助自己复活克雷薇,甚至告诉自己很多秘密之后,需要自己付出的代价居然这么简单。
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继承壁炉之家,不是为了效忠冰之女皇,更不是为了征服世界。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那些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无家可归、在绝望中挣扎的孤儿们,一个能被称之为“家”的容身之所,而不是想自己小时候那样变成冷冰冰的杀人工具。她要让他们有尊严地活下去,让他们有能力去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如果枫丹真的毁灭了,那她的孩子们,又将归于何处?
更何况,对方手中,还握着克雷薇复活的、唯一的希望。
“我答应你。”
她给出了回答,简单,而又沉重。
“很好。”左钰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我相信,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那么,第二个问题。”阿蕾奇诺的目光再次落到他的身上,“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去什么地方,嗯。”左钰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死寂的空气里。
他看着阿蕾奇诺。“那个,你知道一个叫做雷内·德·佩特莉可的人吗?”
“还有,一个叫水仙十字结社的组织?”
雷内·德·佩特莉可。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但后面那个……水仙十字结社。
这几个字,仿佛一根冰冷的针,在阿蕾奇诺记忆的某个角落,轻轻扎了一下。
有印象。她记得,好像,一份儿几年前的情报里提到过这个名字。
被归档在“无价值的古代民间传说”那一栏里。
阿蕾奇诺站起身,高跟鞋踩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办公室里只有她走向那排顶天立地的深色资料柜的、几乎不可闻的衣料摩擦声。
拉开冰冷的黄铜把手。一股陈旧纸张和干燥墨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带着时光的尘埃。
她的指尖滑过一排排整齐的卷宗。稍微费了点功夫,找到了。
一份薄薄的、用牛皮纸包裹的文件,封面上用花体字写着——「水仙十字结社」。
阿蕾奇诺将文件抽了出来。纸张的边缘已经泛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阿蕾奇诺看着资料。瞳孔,骤然收缩。
水仙十字结社,一个五百年前的枫丹科研组织,至少,明面上是。
一个早就被枫丹廷明令取缔的、被抹除在历史中的影子。
而这个组织的头目……或者说,它的首席科学家,就是雷内·德·佩特莉可。
这个组织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左钰会知道一个500年前的组织?
而这个雷内…和枫丹南部那个叫佩特里可的小镇,又有什么该死的关系?
阿蕾奇诺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口那股被巨大信息量冲击的窒息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看来,枫丹这片土地下面,埋着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她拿着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资料,重新走回沙发。
将文件放在两人之间那张光可鉴人的茶几上。
“一个五百年前的组织。”阿蕾奇诺的声音很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一个五百年前组织的头目。”
“这代表了什么?和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有什么关系?”
左钰笑了:“当然有关。”
“因为接下来,我们就要去见这个雷内·德·佩特莉可。”
他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玉液。
“地点嘛……”
他的目光,穿透了办公室的墙壁,望向了遥远的、被海雾笼罩的东南方。
“先去枫丹东南方海岛上的那座高塔。”
“我想,阿蕾奇诺小姐。”
“你应该知道哪个地方吧。”
喜欢。
第237章 左钰面见佩露薇利小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