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永平十八年八月壬子日(75年9月5日27),汉明帝刘庄患病不起,在东宫前殿告崩,享年四十八岁。
汉明帝临终前,留下遗诏:“无起寝庙,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帝生不极言乐,死勿过制。”光烈皇后,就是阴皇后,光武帝刘秀之妻阴丽华是也。“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意为汉明帝刘庄希望后世子孙铭记阴丽华的贤德,同时暗示对母族阴氏的特殊礼遇,但又通过 “无起寝庙” 限制其势力扩张,体现出对权力平衡的最后考量。
之前的时候所筑的寿陵,椁广一丈二尺,长一丈五尺,不得逾限,万年后只许扫地为祭,四时设奠,如有违命,当以擅议庙制加罪。故宫廷遵照明帝遗言,未敢加饰。汉明帝在位共十八年,他继承并发展了光武帝刘秀的治国方略,使东汉王朝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都达到了新的高度。尤其是在西域经营和佛教传播方面,汉明帝的贡献具有划时代意义,堪称 “开疆拓土的明君”。
但是汉明帝在位期间大兴牢狱,株连无辜,尤其是楚王刘英案导致数千人蒙冤,被认为 “缺乏仁君之风”。
汉明帝整顿吏治、抑制外戚、打压宗室,确保了政权的稳定;又以战略眼光重启西域、推动佛教东传,虽然反而开启一些邪说诬民的流弊,但是为中华文明注入了新的活力。尽管其 “苛察” 风格饱受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用卓越的政治智慧,将光武帝刘秀开创的 “光武中兴” 推向了新的高度,为 “明章之治” 的到来奠定了坚实基础。
话休叙烦,且说太子刘炟已经将冠,即日嗣位,是为汉章帝。奉葬先帝于显节陵,庙号显宗,谥曰孝明皇帝,尊马皇后为皇太后。迁太尉赵熹为太傅;司空牟融为太尉,并录尚书事;进蜀郡太守第五伦为司空。
第五伦履历已见前文第539章。第五伦在蜀郡当太守时,蜀郡田地肥沃,官民富裕,掾史家中的资财多至千万,都乘坐漂亮的车子,以高头大马驾车,很多人因为有财产得以担任官职。第五伦把家境丰足并且没有政绩的官吏全部精简掉,并且遣送他们回家,改选孤弱贫寒有节操的人担任属吏。从此争相贿赂之风便被禁绝了,官员的职守得到整饬。他所举荐的人多官至九卿或二千石级的官,当时人们都认为他善于识别人才。
第五伦任蜀郡太守七年后,汉章帝新继位,就把第五伦从远郡调入朝廷,接替牟融任司空。
忽然由西域迭传警报,乃是焉耆、龟兹二国,连结北匈奴,攻没都护陈睦。北匈奴亦出兵柳中城,围攻汉校尉关宠。刚好汉明帝驾崩去世,朝廷正是大丧之机,没有派出救兵。
于是车师再度反叛,和北匈奴一道进攻耿恭。耿恭激励士兵进行抵抗。车师后王夫人的祖先是汉人,经常暗中把敌情告诉耿恭,又供给他粮食军饷。几个月后,汉军粮食耗尽,便用水煮铠甲弓弩,吃上面的兽筋皮革。耿恭和士兵以诚相待,同生共死,所以众人全无二心,但死者日渐增多,只剩下了数十人。北匈奴单于知道耿恭已身陷绝境,定要让他投降,便派使者去招降耿恭说:“你如果投降,单于就封你做白屋王,给你女子为妻。”
耿恭假装同意,于是引诱使者登城,亲手将他杀死,在城头用火炙烤北匈奴使者尸体。北匈奴单于大为愤怒,又增派援兵围困耿恭,但仍不能攻破城池。
当时,关宠上书朝廷请求救援,汉章帝采纳司徒鲍昱的建议,派征西将军耿秉屯守酒泉,派酒泉太守秦彭(一作段彭)、谒者王蒙、皇甫援征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以及鄯善部队,共七千多人,前往救援。
柳中城亦危急万分,再三乞求救援。有诏令公卿会议,司空第五伦谓嗣君初立,国事未定,不宜劳师远征。似是而非。
独司徒鲍昱进议道:“今使人置身危地,急即相弃,外增寇焰,内丧忠臣,岂非大失?若使权时制宜,后来得无边事,尚可自解;倘匈奴藐视朝廷,入塞为寇,陛下将如何使将?望彼效忠?况两部兵只有数千,匈奴连兵围攻,尚历旬不下,可见他兵力有限,不难击走。今诚使酒泉敦煌二太守,各率精骑二千人,多张旗帜,倍道兼行,出赴急难,臣料匈奴疲敝,必不敢当,大约四十日间,便可还军入塞了!”
汉章帝依议,于是使征西将军耿秉,出屯酒泉,行太守事;即令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提,调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人马,及鄯善骑士,共得七千余人,星夜赴援,终因道途辽远,未能遽至。时已改岁,下诏以建初纪元。
适值京师及兖豫徐三州,连月不雨,酿成旱灾,汉章帝令发仓赈给,且下咨消灾弭患的方法。
校书郎杨终上疏,略谓近时北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百姓频年服役,转输烦费,怨苦所积,郁为戾气,请陛下速行罢兵,方足化戾成祥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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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第五伦,亦赞同杨终的建议,独太尉牟融,与司徒鲍昱,上言征伐匈奴,屯戍西域,乃是先帝遗政,并非创行,古人有言,三年无改,方得为孝,陛下不必因此加疑,但当勤修内政,自可回天。
鲍昱又专名上书,谓臣前为汝南太守,典治楚狱,即楚王刘英造反一事。那场牵涉千人的大狱,鲍昱怀疑,有多少无辜之人被错判,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孤魂无依,怨气冲天。微臣相信,正是这些深藏的不公,导致了天降灾祸,国运不昌。
汉章帝听了鲍昱建议后,内心颇为感动,为此决心拨乱反正。汉章帝下诏赦免了所有流放者,还取消了他们的禁锢,希望能以此平息冤魂的怒吼,共计得四百余家,相率称颂。会接酒泉太守段彭捷书,报称进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北匈奴骇退,车师复降。
汉章帝阅毕,当然心里感到安慰,不再发兵,但交河城与柳中相近,同在车师前庭。段彭等所得胜仗,只能救出关宠,未遑顾及耿恭。
适值关宠积劳生病去世,耿恭的一位军吏范羌当时正在王蒙军中,他坚持要求去援救耿恭。将领们不敢前往,便分出两千救兵交给范羌。范羌经由山北之路去接耿恭,途中曾遇到一丈多深的积雪。援军精疲力尽,仅能勉强到达。
耿恭等人夜间在城中听到兵马之声,以为北匈奴来了援军,大为震惊。范羌从远处喊道:“我是范羌。朝廷派部队迎接校尉了!”
城中的人齐呼万岁。于是打开城门,众人互相拥抱,痛哭流涕。次日,他们便同救兵一道返回。北匈奴派兵追击,汉军边战边走。官兵饥饿已久,从疏勒城出发时,还有二十六人,沿途不断死亡,到三月抵达玉门时,只剩下了十三人。
这十三人衣衫褴褛,鞋履洞穿,面容憔悴,形销骨立。中郎将郑众为耿恭及其部下安排洗浴,更换衣帽。并上书朝廷说:“耿恭以微弱的兵力固守孤城,抵抗匈奴数万大军,经年累月,耗尽了全部心力,凿山打井,煮食弓弩,先后杀伤敌人数以千计,忠勇俱全,没有使汉朝蒙羞。应当赐给他荣耀的官爵,以激励将帅。”
耿恭到达洛阳后,鲍昱上奏称耿恭的节操超过苏武,应当封爵受赏。于是汉章帝刘炟任命耿恭为骑都尉,任命耿恭的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县丞,剩下九人都授予羽林之职。耿恭母亲在此之前就已去世,等耿恭回来,补行丧礼,汉章帝下诏派五官中郎将馈赠牛和酒解除丧服。
耿恭之母先殁,耿恭追行丧制,有诏使五官中郎将马严,赍赐牛酒,劝令释服,夺情就职。耿恭既退闲,奈何不许追服?寻复迁耿恭为长水校尉,耿恭只得受命,莅任去讫。
汉章帝不欲再事西域,下诏罢戊己校尉,及都护官,认为陈睦已死,担心班超独处边陲,难以支持,于是下诏命班超回国。
班超受命将归的时候,疏勒举国忧恐。都尉黎弇说:“汉使如果离开我们,我们必定会再次被龟兹灭亡。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汉使离去。”说罢,便拔刀自刎而死。
班超虽然感到很悲伤难过,终究因为皇命在身,不好迟留于此,不得已还是率部离开,在经过属国于阗的时候,于阗国王和百姓都放声大哭,他们说:“我们依靠汉使,就好比孩子依靠父母一样,你们千万不能回去啊。”
有不少于阗人还抱住班超骑的马的马腿苦苦挽留。班超见状,自知于阗父老决不会让他东归,而他也想留在这里,完成他立功异域的宏愿,便决定暂不回汉朝,重返疏勒。
疏勒有两座城在班超走后,已经重新归降了龟兹,并且与尉头国(今新疆阿合奇县)联合起来,意图造成大乱。班超将反叛首领逮捕,又击破尉头国,斩杀了六百多人,才使疏勒再次安定。班超于是拜本陈状,仍请留屯西域,汉章帝才收回前命,准超后议。
事且慢表。且说马太后平素谦抑,从未举母家私事,有所干请,就是兄弟马廖、马防、马光,虽然得于通籍为官,终汉明帝世未曾超迁,马廖止为虎贲中郎,马防与马光止为黄门郎。及汉章帝嗣位,即迁马廖为卫尉,马防为中郎将,马光为越骑校尉。
马廖等倾身交结,冠盖诸徒,争相趋附。司空第五伦恐后族过盛,将为国患,因抗疏上奏道:
臣闻忠不隐讳,直不避害,不胜愚狷,昧死自表。
《书》曰:“臣无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传》曰:“大夫无境外之交,束修之馈。”近代光烈皇后,虽友爱天至,而卒使阴就归国,徙废阴兴宾客。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自是洛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绝。又谕诸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臣常刻着五脏,书诸绅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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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迎还校尉 曲诲嗣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