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她捏着橡皮的手指泛白,“那天砸窗户,听见响声觉得挺热闹的。”
而在王浩家,欧式吊灯的光芒照亮锃亮的大理石地面。博源坐在真皮沙发上,听王浩母亲细数儿子的辉煌:奥数一等奖、钢琴十级、英语口语大赛金奖……展示柜里的奖杯反射出冷硬的光。“我们给他请了六个家教,周末排满了课。”母亲端来的燕窝甜得发腻,“浩浩很懂事,从来不说累。”
博源的目光越过女人的肩膀,看见王浩站在书房门口,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当被问到为什么参与破坏时,少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天……模拟考退了两名。”父亲立刻皱眉:“所以更该抓紧时间补课,还有闲心搞破坏?”博源注意到王浩书架上有本上锁的日记,透过模拟洞察术,他看见其中一页写着:“如果我考砸了,是不是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第四天下午,博源来到青阳市实验中学。心理咨询室设在教学楼最顶层,门牌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心理老师陈雪正在整理文件,抽屉里露出半截抗抑郁药物的说明书。“上学期有个女生割腕,家长闹到学校,说我们挑拨孩子跟家里的关系。”她苦笑着手腕上的疤痕,“现在学生来咨询,都得偷偷摸摸的。”
博源分发的匿名问卷收回了327份。在“压力来源”一栏,“父母期望”以68%的占比高居榜首;“缓解方式”里,“砸东西”“骂人”等选项的勾选率,比“跟朋友倾诉”高出17个百分点。初三(2)班的班主任偷偷告诉他:“有次查寝,发现男生宿舍集体用篮球砸墙,说这样能解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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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网吧里,烟雾缭绕。博源看着邻座少年浏览的短视频:染着彩发的年轻人用钢管砸碎路边垃圾桶,弹幕里满是“好酷”“想试试”的评论。少年的浏览记录里,还藏着“如何快速发泄情绪”的搜索记录。网管叼着烟走过:“现在的 kids ,看直播学坏的不少,昨天还有个学生来借美工刀,说要拍‘破坏挑战视频。”
夜幕降临时,博源站在青阳七中操场中央。晚风掀起他的衣角,教学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如巨兽。他打开录音笔,里面是走访时的片段:张磊父亲的怒吼、王浩母亲的炫耀、李萌萌奶奶的咳嗽、陈老师的叹息……这些声音交织成一张网,笼罩在这座城市的教育天空上。
手机震动,是省教育厅副厅长的信息:“有人反映你干预地方教育事务,适可而止。”博源抬头望向星空,云层正慢慢聚集。他知道,这份即将成型的报告,不仅要揭开家庭与学校的伤疤,更要触碰某些根深蒂固的教育观念。远处的写字楼亮着零星灯火,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博源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他清楚,当这份报告提交上去,等待他的绝不仅是讨论与改革,更有来自各方的阻力。而此刻,青阳市教育局的会议室内,几位领导正对着他的走访记录争论不休;某些家长群里,已经开始流传“省厅来的人故意挑事”的言论。
夜色渐深,一场围绕教育本质的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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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破坏公物(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