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疑的指令：“齐掌柜，召集玄丹阁所有留下的丹师学徒、杂役，包括你自己。带上丹炉，跟我走。”
“啊？去哪？”齐元又是一愣。
“苏家南市主坊，‘百草堂。”林琰吐出几个字，率先向门外走去。
百草堂，位于飞云城南市最繁华的十字街口，曾是苏家丹坊产业的旗舰门面，占地广阔，装饰气派，五层高的主楼雕梁画栋，巨大的“百草堂”金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然而此刻，昔日车水马龙的景象早已不见，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只有两名城主府的黑甲卫如同门神般伫立两旁，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肃杀气息。
林琰带着齐元和十几个玄丹阁仅存、脸上还带着茫然和忐忑的学徒杂役，在两名黑甲卫的注视下，推开了百草堂紧闭的大门。
一股混杂着药材余香和灰尘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大堂内空荡荡，货架被搬空，地上散落着废弃的包装和零星的药材碎屑，一片狼藉。只有后堂巨大的炼丹工坊区域，那些坚固的石质丹台和地火口还完好无损。
林琰径直走向最中央、位置最好、连接着最精纯地火脉的那座主丹台。他一挥手，那尊叶擎天所赐的“赤云火纹鼎”稳稳落在丹台之上。
“清理场地，准备药材。”林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响起，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宁神花，取其花瓣，去梗，阴干露水；十年份黄精，去皮，切薄如蝉翼之片；清心藤叶，研磨成粉，过一百二十目细筛；无根水，静置沉淀；玉髓粉，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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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令清晰、简洁，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权威。玄丹阁的学徒杂役们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在齐元严厉目光的督促下，还是迅速行动起来。很快，清理出一片区域，处理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林琰面前的玉台上。
林琰盘膝坐于赤云鼎前，伸出右手，指尖跳跃起一缕赤红色的丹火。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闭上眼，心神与身下的地火脉以及赤云鼎上的火焰云纹相连。
嗡……
赤云鼎发出一声低沉的轻鸣，鼎身之上的火焰云纹如同活了过来，散发出温润的红光，与地火口涌出的橘红色地火之力遥相呼应。
下一刻，林琰动了。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手指凌空虚点，一份份处理好的药材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精准地投入丹鼎之中。火焰在他指尖跳跃、分化，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时而化作温文尔雅的文火，包裹着宁神花瓣缓缓萃取精华；时而化作跳跃的武火，将黄精薄片中的杂质瞬间煅烧殆尽；时而化作旋转的火漩，将清心藤叶粉末与玉髓粉均匀混合……
整个过程中，林琰的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不是在炼丹，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舞蹈。他对火焰的操控精妙到了毫巅，每一分温度的变化，都恰到好处地对应着药材融合的节点。那复杂的手法，看得齐元和那些学徒眼花缭乱，心神震撼！
尤其是当林琰施展那最后一步“蕴灵淬火”时，他双手结印，猛地向鼎身一拍！
轰！
赤云鼎通体一震！鼎身火焰云纹骤然亮起，一道精纯无比的地脉火灵真意被瞬间引动，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透明的赤金色火线，如同烧红的利刃，瞬间刺入鼎内即将成型的药液之中！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淬炼声响起。鼎内翻滚的药液猛地一缩，瞬间凝聚成丹！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纯净灵气的奇异丹香，如同爆炸般从鼎口喷薄而出！
这香气清新、纯粹，带着一种洗涤心灵的奇异力量，瞬间弥漫了整个百草堂！所有闻到这股丹香的人，无论是齐元还是那些学徒杂役，都感觉精神一振，仿佛连神魂都被这香气轻轻拂过，连日来的疲惫和惶恐都消散了不少！
“这……这是什么丹香？！”一个学徒忍不住失声叫道。
齐元更是浑身剧震，老眼死死盯着鼎口，鼻子疯狂地翕动着，试图分辨这奇异丹香的构成。他浸淫丹道数十年，从未闻过如此纯净、如此令人心神舒畅的丹香！这绝非寻常净元丹能有的气息！
林琰收火，开鼎。
鼎内，静静地躺着十二枚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青玉色泽的丹药。丹药表面光滑圆润，没有丝毫杂色，更无半点丹纹（基础丹药通常无丹纹）。然而，在丹药成型的瞬间，鼎口上方，竟隐隐有一道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青色霞光，如同初春清晨的薄雾，袅袅升起，缭绕数息，才缓缓消散！
“青……青霞绕梁？！”齐元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倒退一步，指着那消散的霞光，老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嘶哑，“丹成生霞！这是……这是丹道大家炼制极品丹药时才可能出现的异象！虽只有一缕青霞，转瞬即逝，但这……这怎么可能出现在最基础的净元丹上？！”
他猛地扑到丹台前，不顾鼎炉余温，颤抖着抓起一枚温热的改良版净元丹。丹药入手温润，那精纯的药力透过皮肤都能清晰感知！
齐元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凑到鼻尖，再次深吸一口气。那洗涤心灵的奇异丹香更加清晰！他运转微弱的仙元力探入丹药内部，仔细感知其药性构成与融合度。
片刻之后，齐元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极度的震惊，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化作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与崇拜！
“药性精纯……杂质几近于无……祛除杂质的效力提升了至少五成！对驳杂灵力竟有如此温和而有效的提纯之力……更蕴含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温养之效……长期服用，非但无害，反而有益根基！”齐元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的颤抖，“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化腐朽为神奇！点顽石成美玉！这……这简直是颠覆丹道认知的创举！”
噗通！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在飞云城丹道界也算薄有名声的老掌柜，竟对着丹台前那依旧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少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林大师！”齐元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最纯粹的敬畏与激动，“老朽齐元，蹉跎丹道数十载，今日方知何为丹道真谛！求大师……收老朽为徒！老朽愿为大师打理丹坊，鞍前马后，万死不辞！只求能侍奉大师左右，聆听教诲，窥得丹道之万一！”
他这一跪，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那些原本就震撼莫名的玄丹阁学徒杂役，此刻更是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齐掌柜……竟然跪地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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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琰看着跪在面前、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正要开口。
突然——
百草堂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个身着华贵锦袍、满脸倨傲之色的中年胖子，带着几名气息彪悍的护卫，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人未至，那尖锐刺耳、带着浓浓讥讽的声音已然响彻大堂：
“哟！这不是我们飞云城新晋的‘林丹师嘛？怎么？苏家这烂摊子刚接手，就迫不及待地躲在这空壳子里，捣鼓起这些……啧啧，连狗都不吃的破烂玩意儿了？”
胖子目光扫过丹台上那十二枚青玉色的净元丹，以及跪在地上的齐元，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他晃了晃手中一张盖着王家印章的清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在下王家管事，王福。奉我家景隆大管事之命，特来给林丹师送份‘贺礼！清单在此，林丹师名下的所有丹坊，未来一年的基础药材供应，我们万宝楼包了！只是这价钱嘛……”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看在城主大人的面子上，只比市价……高出五倍！另外，听说林丹师在苏家丹堂露了一手冰魄淬丹的绝技？啧啧，我们王家对那门秘术，可是仰慕得紧啊！只要林丹师肯割爱，将这秘术‘借我王家参详参详，这药材价钱嘛……也不是不能再商量！”
他身后的护卫哄笑起来，看向林琰等人的目光充满了轻蔑，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肥羊。
王福得意洋洋地将那张清单拍在旁边的空货架上，目光扫过那些青玉色的丹药，如同看着垃圾，最后落在林琰苍白的脸上，等着看他气急败坏或摇尾乞怜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林琰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跪着的齐元身上。他只是微微抬了抬手指，指向王福拍在货架上的那份清单，以及他腰间鼓鼓囊囊、隐隐散发出浓郁药香的储物袋（显然是刚收刮完其他店铺的“战利品”），语气淡漠得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齐元。”
“弟子在！”齐元立刻大声应道，腰杆挺得笔直。
“把那张废纸，”林琰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连同这个聒噪的胖子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尤其是药材……都给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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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净元丹方，青霞绕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