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基二十五岁与凌丕对弈时，被突袭的流矢所伤。他从玉罐中取出一枚黑曜石棋子，指腹摩挲着棋子表面的细密裂纹。这枚棋子陪他经历了三十八场大战，如今却像他这副残躯般布满伤痕。
34;嗒——34;
黑子落在天元位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脆。这是他与程颐约定的暗号，如今却成了笑话。温北君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素白的帕子上绽开暗红血花，像极了当年铜雀台上被凌丕屠掉的大龙。
34;程颐的人头...34;他喘息着问，34;挂在哪座城门了？34;
亲卫低头：34;临淄东市...和十三清吏司的账册挂在一起...34;声音越来越低，34;齐国百姓...往上面扔烂菜叶...34;
温北君轻笑，又从棋罐中拈起一枚羊脂白玉棋子。白子落在黑子旁时，他忽然想起那个雨夜——程颐派来的密使跪在这素舆前，信誓旦旦说凌蕤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纨绔。
34;去地牢提审那个人。34;他指尖敲着棋盘，指节处凸起的骨节上还留着箭簇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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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亲卫押着个蓬头垢面的人进来时，温北君正在复盘二十年前那场着名的铜雀台棋局。来人脚镣上的血渍已经发黑，正是三个月前他派去临淄的密探头子——曾经潜伏齐国十二年的34;夜枭34;。
34;说说吧。34;温北君突然将一枚黑子砸在34;夜枭34;额头上，棋子反弹落回棋盘，恰好堵住白棋的气眼，34;凌蕤那场39;酒池闹剧39;后，户部十三清吏司的账本去哪了？34;
34;夜枭34;突然扑到素舆前，锁链哗啦作响：34;大人！那些账本根本就是...34;一支弩箭突然穿透窗纸，精准地钉入他后心。温北君看着溅在白虎皮上的血点，叹了口气：34;果然...34;他转动素舆，阳光透过窗棂，照出地上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银丝——那是他二十年前就布下的暗桩。
十日后，魏王宫的金銮殿上弥漫着药石苦涩的气息。
肖姚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时，满朝文武都屏住了呼吸。这位曾经在漳水之战中连斩齐国十二将的猛将，如今胸口缠着的素帛还在渗着黄褐色的脓血。他空荡荡的右腿裤管用金线草草扎着——那是温北君亲赐的34;金缕衣34;，如今却成了最残酷的讽刺。
34;臣...请斩温北君！34;肖姚突然挣扎着滚下担架，残缺的身躯在金砖上拖出血痕，34;若非他坚持与程颐合作...我三万儿郎怎会...34;
元常陈手中的碧玉如意34;啪34;地折断。阶下的温北君却笑了，素舆的轮子在金砖上碾出细响：34;肖将军可知，漳水粮仓的守将是谁？34;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朝服上，与那些象征战功的金线刺绣混在一起。
满殿寂静中，温北君从袖中抖出卷竹简。当绢布展开时，赫然是份盖着齐国兵部大印的调令——正是凌蕤登基次日签发，将漳水守将换成了司行兆的旧部。竹简边角处还沾着胭脂，像是被人随手扔在过歌姬的妆台上。
34;我们真正的对手...34;素舆转向殿外，那里残阳如血，映照着宫墙上斑驳的箭痕，34;从来就不是凌基。34;他声音很轻，却让满朝文武都打了个寒颤，34;是那个我们以为只会喝酒玩女人的...34;
突然有侍卫狂奔入殿，铁甲撞击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34;报！齐国使节在宫门外...34;话音未落，宫门处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十二名玄甲卫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竟是司马靖才，曾经人到中年就坐稳齐国丞相的四大谋士之首也人到暮年。
老丞相捧起卷明黄帛书，声音却中气十足：34;我国陛下有言，若魏王愿意交出温北君...34;他故意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抚过轮椅扶手上的剑痕，34;那我大齐愿退兵，十年不进大魏边境！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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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遗泪（十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