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皇帝的手在袖中慢慢攥紧,九龙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最终没有走过去。
乾清宫东暖阁,《杏花春影图》上的女子拈杏花而笑。
皇帝站在画前,酒盏里的杏花酿泛起细碎的涟漪。
他伸出指尖,想碰一碰画中人的眉心,却在离绢素半寸处停住。
“景娴,”他声音低哑,“朕把咱们女儿,养成了另一只不归巢的燕。”
酒盏倾尽,滴在“影”字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杏。
三年后春分,御花园杏坡已成花海。
无字石台上落满花瓣,像一封被风拆开的旧信。
皇帝独自登台,手里提着那盏琉璃灯——灯罩上的杏花已褪成淡粉。
他把灯放在台角,斟一盏杏花酿,酒液映着漫天飞白。
“景娴,”他唤,“燕儿没住无恙宫,她给你种了三百株杏树。”
风掠过,花瓣扑簌簌落在他的鬓边,像雪,又像谁的手。
皇帝伸手去接,掌心却只接到一瓣残缺的杏花——
五瓣缺了四瓣,只剩一点尖角,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夜深,花海尽头有笛声。
不是《杏花天影》,只是短短一句泛音,像燕子剪过水面,转瞬即没。
皇帝循声而去,只看见满地落花里,一枝新折的杏枝横在石上。
枝头挂着半枚羊脂玉笛,穗头杏红已褪成月白。
他俯身拾起,指腹摩挲笛尾那一点杏花刻痕。
远处漱芳斋的灯亮了一下,又熄了。
皇帝站在黑暗里,忽然明白:
那孩子守的不是杏花,也不是御花园,
是那一瓣她娘留在人间的念想。
而他守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杏花疏影,与笛声深处,
那一句无人应答的“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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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燕长公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