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指尖,将那半张泛黄的纸条从石缝中抠了出来。
指尖拂过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墨迹,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
那字迹稚嫩而颤抖,笔锋顿挫之处带着明显的滞涩,像极了我幼年练习书法时的模样。
我明明是右手执笔,但这字迹的起承转合,分明是左利手的习惯!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我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三个字——“我想活”。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从未见过这张纸条,也从未记得自己写过这句话。
更让我震惊的是,纸张的材质!
这竟然是我娘亲手特制的“三煮青檀纸”!
这种纸取材不易,制作工艺极其复杂,据说要经过三次蒸煮、晾晒,才能达到最佳的韧性和吸墨性。
最关键的是,这种纸带着淡淡的药香,能够安神定惊,是娘专门用来记录那些濒死之人的遗言的。
我娘早就过世了,我一直以为她留给我的,只有那些泛黄的医书和无尽的思念。
可现在,这张纸条却告诉我,她还藏着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秘密。
这不该存在!
我发疯似的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十年前的我,应该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怎么会写下这样充满绝望和希冀的字句?
难道……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瓶随身携带的药水。
这是我特制的显影剂,能够让那些被时间掩盖的字迹重新显现。
我小心翼翼地将药水滴在纸上,看着墨迹一点点晕染开来,然后,一行被刻意抹去的落款,如同幽灵般浮现——
“江灵犀,七岁,病中。”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嗡嗡作响。
七岁!
七岁那年,我突发高烧,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村里的郎中束手无策,断言我活不过当晚。
我一直以为,那三天我是无知无觉的。
可现在看来,我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我在清醒的剧痛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写下了这三个字。
我想活!
可是,为什么我娘要将它藏起来?
她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落款,将这张纸条偷偷藏在角落里?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答案。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寝殿,将娘留下的那本《医案手札》翻了个底朝天。
《医案手札》是娘的毕生心血,里面记录了她行医多年的经验和心得。
我从小就喜欢翻看这本书,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我都烂熟于心。
可是,我从来没有发现,这本书里竟然藏着秘密。
我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每一页,终于,在书的夹层里,我发现了一页被撕掉一半的残页。
残页上的字迹娟秀而熟悉,正是娘的笔迹。
“灵犀命脉弱,若知痛深,恐失求生意志。故封其忆,以安其心。”
短短两行字,却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怒极反笑。
原来如此!
她以为瞒住我的痛,就能让我活得轻松一些。
她以为抹去我的求生欲,就能让我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可是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
她根本不知道,被抹去的求生欲,早已化作我日后一次次替他人赴死的执念。
我总是在救别人,拼命地救别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因为我忘了,自己也曾拼命地想活!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我必须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找回那份被尘封的求生欲!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一些灰色的粉末。
这是我在火种共感阵焚烧殆尽后,小心收集起来的残灰。
火种共感阵能够唤醒人体深层的记忆,但副作用极大,轻则头痛欲裂,重则神志不清。
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找回真正的自己,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在残灰之上。
鲜血迅速渗入灰烬之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闭上眼睛,默默念动咒语,然后,将手中的灰烬缓缓地涂抹在自己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我的脑海,无数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一道光芒刺破黑暗,照亮了一面古老的铜镜。
镜中,浮现出一幅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那是一个破败的茅草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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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草席上,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起来虚弱极了。
小女孩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支炭笔,在身旁的墙上,一遍又一遍地划着。
“我想活着……”
她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
“她若知道自己快死了,会撑不住的。”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而担忧,是我的娘亲。
“可若不知,她将来为别人活,却忘了为自己活。”
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第5章 我想活着,是十年前我亲笔写的[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