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瓷碗碎裂，汤汁溅落。大堂里顿时一静。
男子死死盯着妻子的手——那皮肤已经被烫红，可她却毫无反应，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34;你不觉得烫吗？34;男子声音发抖，34;从前被针扎到都会叫的......34;
妇人凝固般坐着，被烫红的手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王永年星瞳骤缩——他看见有灰雾从妇人七窍渗出，在她头顶形成模糊的另一个头影。那影子没有五官，只有一团蠕动的雾气，隐约能辨出人形。
影蚀信徒。
34;你不是阿芸！34;男子突然歇斯底里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诡异的青色印记，34;那晚从无梦楼回来，这个印记就......34;
话音未落，妇人的脸突然像蜡般融化。
皮肤下涌出粘稠的灰影，五官如同被搅散的墨汁般扭曲流动。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这团人形灰雾发出类似陶片摩擦的刺耳声响，旋即34;啵34;地一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空荡荡的衣裙堆在凳上。
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其他食客只是短暂骚动后，就继续埋头吃饭，仿佛习以为常。掌柜甚至熟练地招呼伙计：34;把三号桌收拾了，记在陈账房那儿——他家上月刚续过39;平安契39;。34;
王永年与九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琴州城，已经被渗透了。
34;平安契是什么？34;九儿压低声音问道。
向宁的竹简无声翻动，浮现出一行墨迹：「琴州风俗，与无梦楼签订契约，可保家宅平安。」
王永年眉头一皱。
无梦楼——这个名字他们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岭南一带，影蚀外神的信徒大多与这座神秘的楼阁有关。传言只要签下34;平安契34;，家中便不会有人失踪，也不会被灰雾侵蚀。
可现在看来，签了契约的人，反而成了影蚀的猎物。
34;那妇人被替换了。34;王永年低声道，34;真正的妻子恐怕早已......34;
他没说完，但九儿明白他的意思。影蚀信徒能完美复制他人，而被复制的人，则会变成行尸走肉，或者彻底消失。
34;得去无梦楼看看。34;九儿指尖轻叩桌面，34;但直接闯进去太冒险。34;
王永年点头，目光扫过大堂。忽然，他视线一顿——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少年正偷偷观察他们。那少年衣衫褴褛，眼神却异常锐利，见王永年看来，立刻低头扒饭，但手指却在桌下悄悄比了个手势。
三指并拢，拇指内扣——江湖暗号，意为34;有情报34;。
王永年不动声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后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划，留下一个极浅的星痕。
那少年眼睛一亮，迅速起身离开。
34;有人盯上我们了。34;王永年低声道，34;跟上去看看。34;
三人结账离开，远远跟着那少年。少年七拐八绕，最终钻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间破旧的茶棚，棚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盏油灯。
少年站在灯旁，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低声道：34;你们是外乡人？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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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路过。34;王永年淡淡道。
少年盯着他的斗笠，忽然咧嘴一笑：34;你的眼睛很特别。34;
王永年心头一凛——他的星瞳藏在斗笠下，普通人根本看不见。
少年似乎看出他的戒备，连忙摆手：34;别紧张，我不是影蚀的人。34;他压低声音，34;我叫小六，是39;残灯会39;的。34;
34;残灯会？34;九儿挑眉。
34;一群不想被替换的人。34;小六冷笑，34;琴州城里，签了平安契的，迟早会变成傀儡。我们这些没签的，只能东躲西藏。34;
王永年盯着他：34;你知道无梦楼的事？34;
小六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一座高楼的轮廓，楼顶悬着一轮灰月。
34;无梦楼每月十五开一次门，只接待签了平安契的人。34;他低声道，34;进去的人，有的回来了，有的......变成了另一个人。34;
向宁的竹简微微震动，浮现新的字迹：「影蚀在筛选合适的宿主。」
王永年沉吟片刻，忽然问道：34;刚才醉仙楼里，那些人为何见怪不怪？34;
小六笑容苦涩：34;因为见多了。34;
34;琴州城，早就不是活人的地盘了。34;
夜色降临。
王永年、九儿和向宁潜伏在无梦楼附近的屋顶上，静静观察。
这座楼阁通体漆黑，檐角挂着青铜铃铛，夜风吹过，却无一丝声响。楼前站着两名灰衣人，面容模糊，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34;守卫是影蚀信徒。34;王永年星瞳微闪，34;他们能感知活人的气息，硬闯会被发现。34;
九儿轻抚通神印，低声道：34;白泽可以干扰他们的感知，但只能维持片刻。34;
向宁点头：34;足够我们潜入了。34;
三人对视一眼，悄然行动。
九儿结印，通神印中紫光流转，白泽的虚影无声扩散，笼罩住无梦楼前的区域。两名灰衣人忽然身形一顿，像是失去了目标，茫然四顾。
王永年抓住机会，身形如鬼魅般掠入楼内。九儿和向宁紧随其后。
楼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雾。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门上刻着不同的名字——全是签过平安契的人。
34;他们在标记猎物。34;向宁的竹简浮现字迹。
王永年星瞳扫视，忽然停在一扇门前——门上刻着34;陈氏34;二字，正是白日醉仙楼里那对夫妇的姓氏。
他轻轻推开门。
屋内，一个妇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
34;阿芸？34;王永年试探性唤道。
妇人缓缓转头——
她的脸，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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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代价是什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