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
李弘冀的愤怒几乎要将中军大帐点燃!
“废物!都是废物!”
他一把将案上的舆图、令箭扫落在地,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
“三万先锋!竟被三千骑打得溃不成军!数日行军,如同龟爬!鄂州!鄂州如今成了李从嘉的巢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迫将决战之地从赤壁挪到鄂州,竟是以如此狼狈不堪、完全丧失主动的方式!
苦心经营的赤壁防线,此刻成了毫无意义的摆设!
攻守之势,已然彻底逆转!
当李弘冀亲率江宁主力大军,带着冲天的怒火和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终于抵达鄂州城下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心沉谷底。
鄂州城,如同一个苏醒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卧在长江之畔。
城墙上,永定军的旗帜遮天蔽日,兵甲的反光刺痛人眼。
城下,是柴克毅那“围城”部队,如同蜷缩在营垒里。
而在更远处,永定军连营数十里,旌旗招展,号角相闻,一支支生力军仍在不断汇入,军势之盛,远超被困在赤壁之时!
李弘冀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他死死盯着鄂州城头那面刺眼的“李”字大旗,以及旁边悬挂的何府家旗,心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暴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攻城?
面对这座被李从嘉获得雄城?
守城?
难道要在这鄂州城下,与李从嘉长期对峙?
永定军背靠长江水道,补给畅通;而自己呢?后方庐州大战迟迟没有结果……
进,难如登天!退,则前功尽弃,威信扫地!
李弘冀的手紧紧攥着马鞭,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长江的风吹过,带来潮湿的水汽和浓重的、大战将临的压抑气息。
鄂州城下,增兵至十万大军隔空对峙,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刀枪的寒光在春日下冰冷闪烁。
一场决定‘南唐国运的终极决战,一触即发!
然而此刻,攻守易位,主动尽失的阴霾,已然笼罩在江宁大军头顶。
三月末的鄂州,被连绵的阴雨浸得透湿。
长江水裹挟着上游的桃花汛,在城下翻涌成暗黄色的巨流,浑浊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的矶石,溅起的水花混着江风里的寒意,打在江宁军的甲胄上凝结成细碎的雨滴。
李弘冀的中军大帐扎在临江的高坡上,帐外的泥地里,十万大军的马蹄与脚步将初春的新草碾成烂泥,混着雨水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溪流。
帐内的炭盆燃得再旺,也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湿冷,那是长江的潮气,是士兵甲胄上的锈味,更是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李从嘉那支骑兵在哪里?你们可曾知道?”
李弘冀的声音撞在帐壁上,惊得烛火猛地一颤。
帐外恰好掠过一阵江风,卷起帐帘的边角,将远处鄂州城头的轮廓送进众人眼底。
那里的城砖在雨雾中泛着青黑色的冷光,垛口后隐约可见的永定军旗帜,像一头蛰伏巨兽的獠牙。
柴克毅躬身时,甲叶上的水珠簌簌滚落:“末将失职。那支骑兵往来如鬼魅,昨日在渡口惊现,今日又传闻在汉阳城外劫掠粮道,待我军驰援时早已人去营空。”
他袖口的污渍混着暗红,那是前日追击时被流矢擦破皮肉留下的血痕。
李弘冀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何彪、何禁按剑而立,何氏家将的锦袍下摆沾着泥点。
皇甫继勋的眉头拧成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玉带;朱令赟的手按在地图上,指腹磨过长江水道的墨迹,那里正被烛泪晕开一小片模糊。
第553章 鄂州战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