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和深深的疲惫。
“传朕旨意。”
柴荣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令坤部断后,张美、向训,即刻拔营,各部……依次撤回淮北。粮草……粮草不足者,沿途……就食于民。”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食于民,意味着纵兵劫掠,这是他最不愿下达的命令,却已是绝境下的无奈之举。
“陛下!”
韩令坤、张美等人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屈辱,但看到柴荣那灰败的脸色和龙袍上的血迹,所有劝谏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败了,终究是败了。
“去吧。”
柴荣疲惫地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望向帐外,光州城那残破却依旧倔强矗立的轮廓,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刺眼。雄心壮志,终成泡影。
此战……铩羽而归,何其不甘!何其……无奈!
午后,光州城,水路码头。
一艘遍体鳞伤、挂着永定军旗帜的快船,缓缓靠岸。
船身布满箭孔和撞击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昨夜的血雨腥风。
李从嘉在亲兵的搀扶下,踉跄着踏上坚实的土地。
他脸色苍白如纸,月余时间连番血战积累的疲惫和伤痛终于彻底爆发。
“主公!”
“殿下!”
沙万金、李雄等人惊呼着抢上前,将他牢牢扶住。李从嘉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声音微弱却坚定:“守好……城池……周军……必退……”
说完,便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他被迅速抬入城中静养。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李从嘉才悠悠转醒。
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感依旧强烈,但精神却已清明。
大将李元清早已守候在旁,见他醒来,立刻上前禀报。。
“主公!哨探急报!周军大营异动!营盘收缩,车马调动频繁,韩令坤部已开始拔营向淮河岸边集结!看迹象……柴荣……似要退兵了!”
李从嘉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与冰冷的笑意。
新蔡那把火,终究是烧穿了柴荣最后的底气。
“取笔墨来。” 他强撑着坐起,眼中精光闪烁。
很快,一封简短却字字千钧的书信在李从嘉笔下写成。他沉吟片刻,对李元清道:“选一沉稳机敏之士,持此信,出城……面呈柴荣。”
周军撤退途中,临时行营。
柴荣坐在简陋的行军椅上,望着远处正在渡河的、如同长龙般蜿蜒却士气低落的军队,背影萧索。败军的氛围如同阴云,笼罩着整个营地。
“报!” 一名亲兵快步而入。
“陛下,光州城……有使者至!自称奉永定军李从嘉之命,呈送书信!”
柴荣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化为深沉的复杂。
李从嘉?他还敢派使者来?是耀武扬威,还是……
“带进来。”
柴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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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雄主谢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