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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忠与佞 假和真 是非曲直问何人[2/2页]

玄桢记 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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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积成层白,像给这身藏青的缎面镶了道边。玄夜卫的线人刚从诏狱署回来,说王庆的琵琶骨被铁钩穿了,却还在喊 34;岳将军是忠臣34;,声音哑得像破锣。
     34;谢尚书,天这么冷,怎么不进殿?34; 周立仁从后面走来,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里面是三法司的印信。他的眼泡肿着,像是一夜没睡,34;昨晚... 我去看了王庆的幼子,孩子发着烧,嘴里还喊 39; 爹别签字 39;...34;
     谢渊的喉间发紧,从袖中掏出块油纸包,里面是王庆的血书。血已经发黑,34;弹琵琶之刑34; 四个字被指甲抠得破了洞。34;等会审时,你把这个呈上去。34; 他把油纸包塞进周立仁手里,指尖的温度烫得对方一颤,34;就算扳不倒李谟,也得让圣上知道,镇刑司干的是什么勾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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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响到第三下时,文武百官开始列队。李谟捧着锦盒走在武官班首,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雪光里闪,像条吐信的蛇。他经过谢渊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肩:34;谢尚书,今早的朝会,怕是要让你失望了。34;
     谢渊没看他,目光望着奉天殿的方向。那里的琉璃瓦在雪光下泛着蓝,像元兴帝北征时穿的甲胄。他想起岳峰父亲的牌位,就供在功臣庙里,牌位后的壁画上,画着当年护驾的场景 —— 那时的雪,也下得这么大,却埋不住忠魂的热。
     奉天殿的金砖被雪水浸得发亮,映着萧桓御座上的十二章纹。李谟出列时,锦盒在手中晃了晃,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34;陛下,臣有密呈。34; 他跪在地上,把锦盒举过头顶,34;这是阳和卫都指挥王庆,连夜托镇刑司缇骑送来的《密谈录》,事关宣府卫总兵岳峰!34;
     萧桓的目光落在锦盒上,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着。那扶手是元兴帝用的旧物,刻着 34;慎刑34; 二字,此刻被他的指腹磨得发亮。34;呈上来。34;
     李德全捧着密谈录走到御座前,展开时,纸页上的砂粒簌簌掉落。萧桓盯着 34;岳峰言:39; 朝廷若再克扣,不如据宣府自立 39;34; 这句话,突然想起去年秋,岳峰求发冬衣的奏疏,那时的字迹苍劲,绝没有这般歪斜的钩。
     34;陛下,这录子是伪造的!34; 谢渊猛地出列,朝服的下摆扫过李谟的靴底,34;王庆的幼子还被镇刑司扣着,他是被屈打成招!34; 他从袖中掏出血书,举过头顶,34;这是王庆托人带出的血书,上面写着 39; 李谟用烙铁烫指节,逼我认假供 39;!34;
     李谟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34;血书?谁知道是不是谢尚书自己写的?34; 他指向殿外,34;王庆的供状上有他的指印,还有阳和卫的军印 —— 这些,谢尚书能伪造吗?34;
     李嵩缓步出列时,朝服的玉带在烛火下泛着暗光。他没看谢渊,径直走到御座前:34;陛下,王庆是边镇大将,若非确有其事,断不会轻易画押。34; 他瞥了眼血书,34;至于血书,或为旁人胁迫所写,不足为凭。34;
     谢渊的目光像淬了冰:34;李首辅说得轻巧!王庆在阳和卫镇守八年,秋毫无犯,怎么到了镇刑司手里,就成了 39; 通敌 39;?34; 他转向萧桓,声音陡然拔高,34;陛下忘了元兴帝的祖训?39; 边将在外,多有劳苦,若无罪证,不得轻罪 39;!34;
     34;祖训?34; 李嵩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元兴帝实录》,翻到折角的一页,34;陛下请看,永乐二十年,元兴帝斩了私议钱粮的辽东总兵,只因 39; 边将私议,易生二心 39;。岳峰与王庆密谈粮草,正合此条!34;
     周立仁突然出列,捧着三法司的印信:34;陛下,依《大吴律》,凡涉及边将的案子,需三法司会同玄夜卫、镇刑司共审。臣请即刻提审王庆,核对供词与笔迹。34;
     萧桓的目光在谢渊和李嵩之间转了转,御案上的《边镇图》被他的指甲划了道痕,正好在宣府卫的位置。34;准奏。34;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的烛火都抖了抖,34;三法司明日开审,镇刑司需将王庆移交刑部大牢 —— 不得有误。34;
     退朝后,李嵩在文渊阁的回廊上叫住李谟。雪落在他的貂皮帽上,很快化成水,顺着帽檐往下滴。34;王庆不能移交刑部。34;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听见,34;你今晚让人做场 39; 意外 39;—— 比如,他想越狱,被缇骑当场格杀。34;
     李谟的脸白了:34;可圣上有旨...34;
     34;圣上的旨,也得看怎么执行。34; 李嵩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瓷瓶,里面是鹤顶红,34;王庆死了,密谈录就成了铁证 —— 岳峰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34; 他盯着远处的角楼,那里的玄夜卫正在换岗,34;谢渊肯定会派人盯着,你得做得干净些。34;
     李谟捏着瓷瓶,指尖冰凉。他想起王庆的幼子,那孩子今早还抓着他的衣角,问 34;爹什么时候回来34;。34;首辅大人,34; 他的声音发颤,34;若是败露...34;
     34;败露?34; 李嵩拍了拍他的肩,力道重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34;镇刑司的缇骑,哪个手上没几条人命?你若办砸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34; 他转身时,袍角扫过廊柱上的 34;忠34; 字碑,那是永熙帝亲笔写的,此刻看着像个笑话。
     谢渊在兵部值房里磨墨,砚台里的墨汁泛着青,那是用松烟和艾草汁调的,据说能防腐。他正在抄录岳峰历年的军报,想找出与密谈录笔迹的不同 —— 岳峰写 34;卫34; 字时,竖钩总是往外撇,像要护住什么,而密谈录里的 34;卫34; 字,钩是往里收的,透着股狠劲。
     34;大人,玄夜卫的人来了。34; 亲随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王庆的指节骨 —— 镇刑司的缇骑说他 34;畏罪自尽34;,可指节上的焦痕明明是烫的。
     谢渊的手一抖,狼毫掉在纸上,晕开个墨团。他想起今早朝堂上,李嵩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34;备马。34; 他抓起抄好的军报,34;去刑部大牢,我要亲眼看着王庆被移交 —— 谁敢动他,我就斩谁!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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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随拦住他:34;大人,镇刑司的缇骑肯定在半路设了埋伏...34;
     34;埋伏?34; 谢渊的笑声在空荡的值房里回荡,带着泪,34;当年元兴帝北征,带着三千兵就敢闯北元大营。我现在有玄夜卫的弟兄跟着,还怕他几个缇骑?34; 他把王庆的指节骨揣进怀里,那骨头凉得像冰,却烫得他心口发疼。
     刑部大牢的铁门 34;吱呀34; 打开时,王庆被缇骑架着出来。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血痂与冰霜冻在一起,却仍死死盯着天边的启明星 —— 那是阳和卫的方向,他的屯田就在那里,此刻该下种了。
     34;王将军!34; 谢渊翻身下马,玄夜卫的弟兄立刻围上来,刀剑出鞘的声在雪地里格外脆。34;我是谢渊,陛下让三法司会审,你要活着把真相说出来!34;
     王庆的嘴唇动了动,血沫子从嘴角漏出来。他想说什么,却被缇骑猛地捂住嘴。李谟站在远处的墙根下,手里捏着个小瓷瓶,目光像淬了毒的箭。
     周立仁带着刑部的人赶来,验了王庆的伤,突然对着缇骑厉喝:34;圣上有旨,不得虐待钦犯!你们若再动手,休怪我按律处置!34;
     李谟看着谢渊和周立仁把王庆扶进刑部大牢,瓷瓶在掌心捏得发白。雪落在他的蟒袍上,很快积成层白,像给这身黑衣裳裹了层孝布。他突然想起张全仿的那句 34;岳峰言34;,此刻才明白,最狠的刀,从来不是铁做的,是人心。
     远处的钟声响了,是早朝的预备钟。李谟转身往奉天殿走,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像无数冤魂在哭 —— 哭这大吴的天,怎么就亮得这么慢。
     片尾
     《大吴史?三法司会案卷》载:34; 德佑十四年,刑部大牢会审岳峰案。王庆当庭翻供,露指节焦痕泣言 39; 镇刑司烙铁烫供 39;,并指认密谈录中 39; 岳峰言 39; 诸语全系李谟口述。谢渊呈岳峰历年军报比对笔迹,周立仁验王庆血书确为指血所书,刘宗周查《元兴帝实录》援引条款实有篡改。
     帝萧桓览卷宗三日,终下旨:39; 李谟滥用刑罚,革职流放辽东;镇刑司缇骑扣冬衣事,着都察院彻查;岳峰虽无反心,然久掌边军,改调蓟州卫总兵,宣府卫军务由副将暂代。39;
     王庆出狱后,辞阳和卫都指挥职,归乡屯田。次年夏,其于田间劳作时,见北风吹麦浪,忽忆与岳峰在雁门关同饮之酒,泣曰 39; 当年酒烈,如今麦香,只是...39; 言未毕而逝,乡人葬之阳和卫屯田侧,碑无字,惟刻麦穗一束。
     宣府卫士卒闻岳峰调职,夜聚城楼,以麦秸扎 39; 岳39; 字灯悬于垛口,三日不灭。镇刑司缇骑欲拆之,被老卒周平率伤兵拦下,平曰 39; 将军虽走,灯得照着路 39;—— 平,即大同卫老兵周铁山侄,血书之事,其亲见也。34;
     一纸谤书动九阍,权臣袖里弄乾坤。金銮殿上风云起,玉阶前畔血泪痕。忠与佞,假和真,是非曲直问何人?可怜百战边关将,不及权臣墨半痕。
     卷尾
     《大吴史?刑法志》载:34;德佑十四年,三法司会审岳峰案。镇刑司所呈供状多有矛盾,王庆翻供称刑讯逼供。帝萧桓震怒,责李谟 39; 滥用刑罚,构陷忠良 39;,命革职查办。岳峰虽免罪,然宣府卫兵马钱粮仍受制于镇刑司。34;
     此事件虽暂告一段落,然朝堂之上,权斗仍在暗处继续。岳峰镇守宣府,外有北元虎视眈眈,内有权臣百般刁难,其命运究竟何去何从?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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