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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未破晓,真定县城笼罩在一片昏沉的灰蓝之中。
     宅子里已有了动静,灶房飘散出煮菜汤微涩的气息。
     赵景行心中记挂着令舒的米糊,先去摇篮边看了看。
     小家伙还在酣睡,小嘴无意识地咂动了一下,仿佛在梦中回味昨晚那勉强糊口的滋味。
     赵景行用指腹极轻地碰了碰女儿瘦小的脸颊。
     心中那股对京城的怨怼与自责再次翻涌,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换上低调利落的骑装,推门踏出小院,晨风带着一丝难得的微凉。
     慕容复早已等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后的马匹鞍辔齐整,流云与两个精干仆从正麻利地往鞍囊里装水囊、干硬的饼子,以及简单的勘察工具——绳索、短锄、还有那张被赵景行反复摩挲过的真定县山川舆图。
     慕容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递过一个水囊:“晏晏,喝点水润润,路还长。”
     他声音低沉平稳,全然不见昨日的逗趣,取而代之的是属于赈济副使的责任与凝重。
     昨夜那些关于“公私分明”的大话,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陪伴和支持。
     他早已亲手检查过鞍辔牢靠,又将几张薄饼仔细用干净的油纸包好,不动声色地塞进自己鞍囊里稍微软和些的位置,显然是不愿她在路上只能啃那些最硬的角落。
     “方大人应该已在城门口等候了。”赵景行接过水囊,感受着那温凉滑过喉咙,压下喉间的干涩。
     看着慕容复有条不紊地指挥准备,那份从容和细心令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
     荒野枯旱,前路莫测,但至少此去,有人并肩。
     她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沉寂的宅邸,摇篮里的女儿让她心头一紧,最终深吸一口气,夹紧马腹。
     “承之,”她看向旁边同样上马的慕容复,“我们走。”
     两骑当先,带着几名仆从。
     蹄声在空旷无人的街巷敲响,惊破了绝望真定黎明前的死寂,朝着西北未知的荒野与那口记载于《真定县宣德元年掘井案卷》中的“野狐坡废井”疾驰而去。
     出了城,往前奔行十多里,前方道路岔开两个口子。
     手上的舆图没有标注,显然舆图年代久远,已经失真了。
     幸好方县令是土生土长的真定人,他早年去过野狐坡,记得个大致路线。
     太阳逐渐当空,裸露在外的皮肤晒得炙痛,汗水直辣眼睛。
     周边的景色是一成不变的土色,只有零星枯树和光秃秃的地皮,见不到一点八月时节该有的青绿。
     方县令带路拐进一条田间小路,穿过龟裂的田地,来到了一处村庄。
     暂时避一避日头,否则大家都要中暑。
     村口几棵枯树在日光下拉出细长扭曲的影,仿佛垂死挣扎的枯手。
     甫一进村,一股难以言喻的荒凉气息便扑面而来,远比城中的死寂更令人窒息。
     寂静中夹杂着低低的呜咽,以及更深处传来的、微不可闻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村庄十室九空,幸存者蜷缩在屋舍下的阴影里,听到动静,露出半个脑袋查看屋外的情况。
     面庞深陷,眼神防备

第68章 出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