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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锋镝(十)[1/2页]

恶娇 刘相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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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枚瓷瓶,上窄下圆,不倒翁似的摇啊摇,窗边斜阳落在釉面上,明灭如绽。
     稍有停势,又被谢消庆戳动。
     他趴在窗台,盯着瓷瓶发呆,神思空游,连朋友进屋都没反应。
     “我走时你在玩这瓶子,回来了你还捏着不放。”庞宣坐下换鞋,他人长得胖,鞋也比寻常人大一圈:“人家不要的玩意儿,你那么宝贝做甚么?”
     这是昭昭丢开的那瓶药膏。
     谢消庆苦笑,旁人都当他害了相思病,只有他清楚自己在纠结什么事情——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为何晓得他叔伯叫谢成,还轻而易举断定谢成已死?
     又为何提醒他要谨慎小心?难道吃定了谁会杀他?
     谢消庆叹一口气,把瓷瓶收进袖里,抬头见庞宣脸上挂着汗珠:“你又去官学门口凑热闹了?”
     庞宣嘿嘿笑道:“咱们今天稳压那群孙子一头。”
     自从昭昭将他们安顿在客栈,不断有新的穷学生住进来,乌泱泱挤满了前楼后院。
     一通气,才晓得大家都是被宁王府或江尚书捞进官学的,不仅如此,住附近客栈的穷学生皆如此。
     出身类似,来因相同,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自诩江宁党。
     有江宁党,自然就有吴党。也都是穷学生,扎堆住在三条街外的杨柳岸。
     因住得近,两伙人时不时撞上,原本都是寒门出身,没必要针锋相对,但既有党派,岂会不争高低?
     江宁党骂对面是捧臭脚的,吴党不以为耻,抖抖新做的绸衣,捋捋油亮的头发,捧臭脚有什么不好?宁王府江尚书只是管吃住,吴二少却实打实地发银子。
     吴党脸皮太厚,江宁党讥讽无效,懒得再骂,遂转头去扩张势力,涌到典学塾外招纳新人。
     见势不妙,吴党连忙照猫画虎。
     典学塾门前,两方各踞东西一侧,每有过了三考的士子来报名,两方就比着嗓子拉人,个个面如春花,热情似火。新士子入了哪边,哪边便以为胜。
     “也是奇了。”谢消庆走到铜盆边,边洗脸边说:“大家都是本着济世救国的心思来的,还没进官学、入仕途,倒把党争学了个七七八八。”
     庞宣心说大家都是来搏机遇的,只有你才这么不上道:“你不喜欢这些,难怪我叫不动你。”笑了笑,“可若那姑娘明日在典学塾,你去不去凑个热闹?”
     “当真?”谢消庆擦水的动作顿住。
     庞宣埋头收拾行李,待谢消庆急得连问,才说:“逗你的。那姑娘是郡主贴心人,咱这种身份哪摸得清她的行踪?”
     谢消庆瞬间泄气,他想见昭昭,怕得等到官学开课了,却听庞宣又说:“但咱们得走了,现在走。”
     “为何?”
     庞宣指了指楼下,叮叮咚咚,全是搬东西、踩楼梯的声音。
     谢消庆把头支出窗一看,街面上,十几个背着大包的学生逆着人流往官学的方向去,步履急急,唯恐去晚了。
     “他们是去抢屋子的。”
     “……抢屋子?”
     “你日日呆在客栈,不晓得外面的情形。官学后头的斋舍收拾出来了,专给进京的贫家子住。”
     庞宣背上包袱:“方才在典学塾,令史提醒咱们今晚在官学门前排好队,明早天一亮,就给咱们挨个分住处。想分间好屋子,可不得抢着排前面么?”
     谢消庆恍然大悟,赶紧收拾好行李,和庞宣匆匆往学府去。
     他们到时已经天黑,学府前街人山人海,踵接肩摩,挤得连蚂蚁都过不去。
     谢消庆勉强在人流中稳住身形,在嘈杂人语中隐约听见前头有骂声,句句尖刻,像是两伙人比着嗓子吵架。
     不消说,又是那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党争,谢消庆哑然失笑,耳边庞宣说:“诶,这怕是能吵到天亮。”
     前头骂声越发响亮,吴党学生笑江宁党学生穷酸,江宁党学生骂他们认贼作父,你来我往,你推我搡,似有打起来的趋势。
     高台上看戏的官兵们见势不对,忙喝道:“过过嘴瘾得了,一群娃娃打什么架?有本事别打自己人,去城北招兵署挂名,硬着骨头杀蛮子去!”
     学生们的气焰熄了熄,不知是谁嚷了一句:“别光训我们,你怎么不去?”
     “嘿!”官兵们跳下高台,气势汹汹冲进人堆,拽着一个便让人家开口说话,势要逮住嘲讽那人。
     这么一搅,排好的队伍全乱了,谢消庆大喜,拽着庞宣往前冲。
     两人如同密密水草间的游鱼,轻而易举钻过人群。
     待哄闹平息,重新排队后,两人已在最前头几排,离学府大门不过三十步远,他俩相视一笑道:“这地方行!天一亮咱就进去占好屋子!”
     闹过一阵,学生们被官兵吓得不轻,不敢再吵嚷造次。
     夜渐深浓,大家放了行李就地坐下,背靠背地依着,悄声说着话。
     渐渐的,有鼾声响起,一声连着一声,困意如水波般漫开。
     并坐的庞宣已经睡着,谢消庆正要入梦乡,胳膊忽被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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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骤然清醒,隔着夜色看清眼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十分面善,嘴边竖着手指示意别出声,又冲街口扬了扬下巴,似是有话要说。
     谢消庆皱眉,他不识得此人,压低声音问来路身份,少年附耳道:
     “您可姓谢?族中曾有个叔伯名谢成,在京卫担过百户?”
     又与自家叔伯有关?
     谢消庆心头一颤,少年见他犹豫着不起身,摊开掌心,递出一枚狼牙:“从前我在谢大人手下做事,去年他致仕还乡,我……”
     旁边响起几道哼哼声,周围熟睡的学生被吵到了。
     谢消庆盯着那狼牙看了片刻,谢成遗物中不乏此类东西,眼前人也有,多半真是谢成心腹。
     这半月来,他想不明白自家叔伯和昭昭有何关联,疑惑愈来愈盛,这少年来得倒是时候。
     见少年又指了指街口,谢消庆轻轻起身,蹑着步子随他外去。
     出了学府前街,道中空荡无人,谢消庆放开嗓子说话:“你是我叔伯旧部,为何半夜来这儿找我?”
     少年弯腰行了个礼,叹气道:“在下听说您进京,连日苦寻无果。今夜也算病急乱投医,从队伍最后头往前挤,看了几百张脸才找着您。”
     “所为何事?”
     少年左右四顾,欲言又止:“此事与谢大人生前有关,街上不好说话,还请去我家中一叙。”
     似是怕谢消庆不肯,描补道:“离学府前街很近,来回顶多一个时辰,不会误了您明早分屋子。”
     牵扯到谢成死因,哪怕不加后半句,谢消庆也会跟着去。
     他跟上少年的步子,转街绕巷,周围灯火愈少夜色愈浓,像是走进一团迷雾中。
     借着昏昏月光,谢消庆看清少年袖口很长,掩住了手背,但从露出的粗粝指节来看,这是个用惯刀的人。
     “我叔伯,”谢消庆斟酌着用词,“他生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少年并不直面回答,沉沉叹气道:“谢大人那个刚直的性子,京中为官五载,得罪过的人数不胜数。旁的倒也罢了,偏他惹上了……”
     “等等。”谢消庆步伐放慢,敏锐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少年背影一僵,缓缓扭过头,月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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