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瘦小的脊背在少年臂弯里剧烈地起伏、颤抖,哭到气息不畅地抽噎。
苏景曜单腿撑地半跪着,怀里是这烫手的、哭得几乎晕厥的幼小身体。来自皇帝的视线沉甸甸地压在他头顶上方不远处,像无形的大山。他刚才凭着一股少年意气冲进风暴中心,此刻所有的莽撞都被怀里这份沉重和那无声的帝王威压碾成了粉末。脊背僵硬,撑在地上的那条胳膊开始不受控制地隐隐发麻。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只觉得这春日阳光冷得刺骨。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无形的巨压碾得窒息之时——
昭永顺紧绷如弓弦的身影,极其微小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轻微到几乎没有移动分毫,更像是一次深深的、无声的呼吸。束在明黄寝袍下的宽阔胸膛起伏了一次,紧抿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那一直锁在小公主身上的、如同捕兽夹般沉重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开,短暂地、克制地扫过了苏景曜几乎半伏于地的身姿,又飞快地掠回——但这移动本身,就是无声的阀门开启。
空气里那种令人心脏被攥紧、血液冻结的威压感,瞬间如同紧绷的弦终于滑走了一个音阶,骤然松动了。
这细微的变化,第一个清晰捕捉到的,不是抱着小公主僵立的苏景曜,也不是因女儿哭声而心如刀绞的苏楚歆。
是一直单膝半跪在苏景曜与绥安侧后方半步之遥的明渊!
在皇帝目光移开、气压松弦的刹那,明渊如同一架精密机械接收到了核心指令。
那双原本如冰封湖面、只倒映着警戒和疏离的眼睛里,瞬间涌起沉静的波澜。他不是起身,而是以最不引人注意的姿态,极其自然地从紧绷的单膝跪地守卫姿态,切换为更为恭敬、也更便于随时听命的“垂手肃立”。肩背那道蓄势待发的凛冽弧线,几乎是无声地、融化般地收敛了。垂在身侧的手自然垂下,指节间那抹战斗前夕的苍白力道也松开了。
他微微颔首,眼睑自然地向下垂落几度,目光沉静地落在他前方不远处一块带着药渍痕迹的青石板上。整个人的存在感瞬间被放低,还原成一个最标准的、不再具备任何威胁信号的侍立背景。
与此同时,他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没有明显的动作,只是颈项的角度改变一丝——一道冷静到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寒风吹过罅隙的目光,迅疾无声地刺向几步外廊下跪伏着的、负责照顾公主起居的领头大宫女。那目光锐利,无声的命令清晰如烙印:准备后续。
那被明渊目光扫过的大宫女一个激灵,猛地从之前的僵冻状态中清醒过来。在皇帝威压消解、皇后亦无需阻拦女儿扑向别人怀抱的空档,处理残局的时机到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小动静快速膝行几步挪到那狼藉的药碗旁边,动作是受过长期训练
第170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