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冷却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林琅瘫在拘束环里,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牵扯着全身刚被粗暴“缝合”过的神经,带来一阵阵迟钝的酸痛。烙印深处和坛息蛰伏的地方一片混沌的死寂,只有那层粘稠沉重的灰白能量,像冷却的沥青,缓慢淤塞在身体深处。累。一种抽空了骨髓般的累,让他连转动眼珠都嫌费力。
他闭上眼,试图沉入那片疲惫的黑暗。然而,对面床铺传来的声音,却像细小的砂砾,持续不断地磨蹭着他刚刚复苏、异常敏感的听觉神经。
不是朴敏贞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声低浅而绵长,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像随时会断的丝线。而是另一种声音。
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顽固节奏的刮擦声。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质感,间隔均匀,像某种隐秘的计时器。
林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极其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深紫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转向声音来源。
朴敏贞靠在床头,侧对着他。她依旧闭着眼,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但她的右手,那只缠着绷带、指甲劈裂的手,却放在床头柜上。指尖正对着其中一碟翠绿冰凉的泡菜。
她的食指,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机械的节奏,轻轻点着那冰凉碟子的边缘。
笃…笃…笃…
指甲与冰
第12章 坛口余震,盖子余温(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