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拓跋部五万铁骑自西向东兜底包抄！三路大军，合围石勒！冀北山间便是他石勒的葬身之地！一战可定冀州数年安稳，重创羯胡元气！”
这凶险而宏大的合围构想，充满了战略魄力。王浚听得目光灼灼，血脉贲张。司马邺更是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
邵明珠手指移向邺城，眼中寒芒闪烁：“同时，石勒信中…咳咳…此前军报曾提及其对相州刘演部或有动作。此变数，岂非我之良机？”
他看向王浚：“丞相，请密遣得力心腹潜入邺城，不惜重金收买刘演部下将领！务必紧盯邺城守军动向！若石勒贪婪无度，强令刘演出兵为其前驱，或索要粮饷过巨，引发怨怼……”
邵明珠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便是我等大做文章之时！将石勒逼害友军、苛责同盟之行，大张旗鼓昭告天下！同时，策动邺城内不满石勒之将官，许以厚利前程，甚至密遣小股精兵潜入策应，促其内乱！驱石勒去撕咬刘演，无论谁伤谁死，我等皆可坐收渔利！”
最后，邵明珠转向王浚，语气充满敬重和商量的意味：“丞相国之柱石，幽州之根本！大军调度在外，更需要丞相威望震慑中枢，掌控全局！前方军务调度，臣以为，可由段疾陆眷主理布防，慕容廆、拓跋猗卢两部抵达后由其自行节制麾下精骑，段将军居中协调！陛下可再派一稳重宗室或大臣充任监军慰军。”
“至于幽州之地…”邵明珠对着司马邺和王浚一揖，“臣请将神机营主力及幽州府库精选五万精兵，留驻顺天府附近要冲！一则可震慑四方，二则可为冀州战事万全之预备，随时相机策应！三则更要防备北方代北、辽东方向若慕容廆、拓跋猗卢迟迟不发兵或发兵不足，我等亦不至于措手不及！”
这番部署，核心明确：保冀北核心！石勒不碰底线就当他是来河内讨饭的乞丐，无视之；敢碰底线，就调集两位老丈人的精锐骑兵，配合段部来个关门打狗！还利用邺城可能的内乱牵扯石勒精力。最后，最关键的幽州家底，邵明珠巧妙地将统辖权留在了王浚和自己手中，美其名曰“坐镇中枢”、“战略预备”。
王浚听完，脸上的怒火早已化为思索和一丝激赏。他明白邵明珠的用心，也更认同这种保存实力、伺机狠咬一口的策略。他站起身来，走到邵明珠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
“好！子卿！好一个‘焦土清野！好一个‘关门打狗！好算计！老夫在幽州这么多年，也没你想得这么深透！就依你所言！段部五万骑兵，坚壁清野，堵死石勒北上的狗爪子！拓跋、慕容的骑兵，你尽管去要！老夫亲自给那两个老家伙写信！粮草军需，老夫亲自督办！幽州军，老夫替你看着！你只管在前头放心大胆地打！让那羯狗知道知道我大晋儿郎的厉害！”他信任邵明珠的能力，也感激他在计划中维护了自己在幽州的权威。
司马邺看到王浚如此支持，心中大定：“丞相明鉴！老师运筹帷幄！朕即刻下旨，命段疾陆眷依计行事！至于慕容、拓跋两部援军，亦请老师与丞相多费心力联络！所需诏书印信，随时可用！”
邵明珠领旨：“臣遵旨！必不负陛下与丞相重托！”
数日后，代北与辽东，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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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北王庭，使者呈上王浚措辞严厉但许以战利品厚利的书信，以及邵明珠言辞恳切、提及与拓跋锐兄弟情谊并隐晦暗示未来好处的密信。拓跋猗卢老谋深算的眼珠转了转：“告诉彭祖和子卿，石勒乃我草原心腹大患，锐儿当亲率本部精骑三万，相助友邦！”这个老狐狸在兵力上最终还是打了折扣。
辽东龙城，慕容廆看着王浚的信和邵明珠许下的“战后河内部分财物优先分配权”，以及信尾提到儿子慕容皝“深得子卿倚重”，嘿嘿一笑：“子卿贤婿都开口了，何况还有丞相王命？不过…我慕容儿郎金贵啊…这样吧，看在我家皝儿与子卿的交情份上，老夫派部将率精骑…两万！不能再多了！”老狐狸精明地扣下大半实力。
冀州，河内郡。
石勒的大军在弥漫的烟尘中，如一股浑浊的铁流涌入了河内郡境。眼前所见，却让这位久经战阵的枭雄都倒吸一口冷气。
荒凉！死寂！彻底的焦土！
城池空空荡荡，房屋被烧毁大半，水井或被堵塞或被投毒，田野里成熟的庄稼被收割一空，连杂草都被刻意焚烧过。除了残垣断壁和熏黑的焦痕，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财物和足够的食物。斥候回报：常山方向山险隘口，晋军旌旗密布，壁垒森严，显然早有准备，只待他自投罗网。
“邵子卿…好手段！”石勒端坐马上，眯着鹰隼般的眼睛，望着远处山峦起伏、险关重重的常山方向，咬牙切齿中又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复杂感叹。他收到了邺城密报：邺城内部对石勒的“节制”和可能的盘剥怨声载道，已有暗流涌动！
“罢了！”石勒猛地一挥手，脸色阴沉如铁，“传令各部！于河内境内…抢！能抢到什么算什么！十日后，班师！”他终究放弃了硬闯冀北龙潭虎穴的打算，只将这满腔憋屈化作最后的劫掠。至于邵明珠？这个硬骨头，来日方长！
冀北，常山郡关隘。
邵明珠一身甲胄，在王浚委任的监军和段疾陆眷的陪同下，登上了城楼。极目远眺，依稀能看到河内方向飘起的稀疏黑烟。风吹动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老师…石勒他…真的就只在河内打转，没有北上的意思了？”身边的司马邺低声问道，带着难以置信。邵明珠这次来特意带上了司马邺，让这位少年天子看看战争的残酷。
邵明珠注视着远方，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那烟尘，看到了石勒军中压抑的怒火。
“陛下，”他平静地回答，“此獠非是不想北上，实是不敢，也不能。”他心中默默补充：“我的布局，还有他对邺城不稳的顾虑，都在逼他选择这条最符合他‘暂时利益的路。”
他转过身，对身后众将道：“传令：段部继续严密监视，谨防石勒回马一枪。常山防线将士，轮番休整！拓跋将军和慕容将军的援军……”
邵明珠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继续催促！一日不到达预定位置，一日不可懈怠！此獠，必卷土重来！冀北安宁，非一战之功！”他的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北方——平阳的方向，也投向辽东和代北。石勒走了，但这场围绕北方霸权的棋局，才刚刚揭开更凶险的一章。他手中的棋子，需要更精妙地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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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冀北焦土锁蛟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