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时,苏晚晚在床头翻着旧账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1998年的植树登记卡,户主栏写着“林星”,树种栏画着歪歪的樱花图案。老人忽然指着窗外,对守在床边的樱时说:“你爷爷当年总说,树跟表一样,都得顺着时辰长。”
凌晨三点,樱时被雷声惊醒。她披着祖父的旧工装外套跑到阳台,看见樱花树在雨里摇晃,某根枝条上挂着串褪色的许愿牌——那是她七岁时和太奶奶一起挂的,木牌上“希望樱花永远开”的字迹,早已被雨水泡得发涨。
第二天清晨,社区办公室多了份特殊的“请愿书”。A4纸上画着樱花树的年轮图,年轮里嵌着四代人的剪影:戴工装帽的小星、穿旗袍的苏晚晚、抱着课本的苏小蝶、举着修表工具的樱时。页脚处,沈墨用钢笔添了行小字:“这棵树的根,扎在我们家五代人的故事里。”
苏晚晚坐着轮椅,把当年的植树登记卡放在请愿书最上面。卡片背面,小星用蓝墨水写的“时光慢些走”几个字,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泽。窗外的樱花树正抖落残雨,新抽的嫩芽从去年的剪口处钻出来,像极了四十年前小星给树苗绑竹竿时,枝头冒出的第一点粉白。
走廊传来网格员的脚步声,樱时忽然发现,太奶奶的银发里又多了几根和樱花树皮同色的深褐——就像当年苏晚晚看见母亲苏小蝶的栗色发丝,就像苏小蝶曾在女儿的发辫里,看见过属于自己的青春颜色。
梅雨季的第七天,樱花树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修剪。沈墨戴着父亲的旧手套,握着修枝剪的手顿了顿——剪刀柄上,还留着小星当年缠的蓝布条。当第一片被雨水打蔫的花瓣落下时,樱时忽然听见太奶奶轻声说:“小星啊,你看,咱们的树,又替咱们长出新的春天了。”
风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带来远处的蝉鸣。樱时蹲下身,捡起一片半开的樱花,夹进了自己的新笔记本——扉页上,她刚写下“第六卷 樱年记事簿”,旁边画着棵正在生长的樱花树,树根处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齿轮,像极了太奶奶账本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时光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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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梅雨季的老账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