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他唯一的儿子开始了人生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场促膝长谈。双方在良好的气氛中彼此交换了意见，对打击外戚势力达成了广泛共识，他们决定携手共进，一同打造新世代的帝国风貌。
皇帝还告诉了皇太子之前那个神人做的部分预言。那个女帝临朝的故事。两人一起进行了共同分析。
目前出现的女帝都是皇太后上位，皇后上位，所以，目标的人群就划出来了。那就是现在太子生母王贵妃，以及将来的皇太子正妃或皇太孙生母。
“我觉得汉武帝的留子去母故事值得仿效。”
皇帝摸着胡须，眼睛盯着那摊开的奏章，那浸满红色颜料的毛笔因为在一个地方停留了太久，奏章上已经出现了从毛笔上滴落下来的红色墨水，滴落在那雪白带着一些亮点的上好纸张上，如同雪花一样地散开，慢慢地将纸张浸透。
“那要做也是陛下您来，儿子因为有孝道这道枷锁在身，根本无法对她做出什么。”
皇太子谨慎地回答着他父亲提出的问题。
“这一点治标不治本。朕来问你，为什么你母亲能有现在的地位？”
皇帝却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隐晦的建议，而是问出了一个新问题。
“当然是她生下了兄长和我了。”
皇帝笑了一下，轻轻将那已经滴落不少红色液体的毛笔放在了一旁，拿起那已经被墨汁祸害了不少的奏章轻轻在桌案旁一抖。
“当然，这也是她能够进的妃位的一个重要依仗。”
外间进来一个小内侍，他年龄看起来才十岁上下，一张十分稚气的脸孔手上端着一个黑色的托盘，上面放着两碗凉粉。
“陛下、太子殿下，请用夜宵。”
皇帝挥手让小内侍走上前来，然后刘贞亮协助他搬开了桌上那堆厚厚的奏章，小内侍这才将手上的黒木托盘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然后小内侍拿起了凉粉上的盖子，两把汤匙倒扣着放在黒木托盘上。
“我们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们爷俩也很少一起吃点心吧。正好这次有机会，就一起吃吧。”
皇帝将两碗凉粉都从黒木托盘里取了出来，将倒扣在上面的汤匙都放进碗中，然后将其中一份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皇太子。
“唉，都说皇家亲情淡漠，但是谁不渴望亲情呢？谁又是可以一个人存活于世的呢？”
皇太子犹豫地看着那碗凉粉，慢慢伸出手接了过来。
“怎么了？还觉得朕会下毒害你？”
皇太子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手上的这碗凉粉，拿起放在上面的汤匙轻轻地搅了搅。
“没有，儿子这一条命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要除掉儿子，还需要下毒吗？儿子只是……只是……”
他怔怔地看着这碗凉粉，大颗大颗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滚落到这碗里。
“只是……”
皇帝的语调没有任何不耐烦的地方，他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唉，怎么突然就哭上了。”
皇太子放下汤匙，腾出一只手来，直接用袖子拭去眼泪。
“不，这是陛下第一次亲手端给儿子的东西……儿子激动万分……”
皇帝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第一次吗？”
皇太子的声音开始出现了哽咽。
“是的。之前陛下都没有给过……”
皇帝的脸色变得十分尴尬。
“孩子。这几年真的苦了你了……”
皇太子用袖子擦着眼睛，但是眼泪却始终止不住，流个不停。
“不，只要有陛下这碗凉粉就够了。”
他吸了吸鼻子，放下擦拭眼睛的手，拿起汤匙就喝了起来。
这碗凉粉放了大量的白糖，可是在吞咽下去的时候却是相当地苦涩。皇太子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十分难以下咽。但是即使这样，这碗凉粉就更不能剩下了，他必须全部吃完。
看着皇太子一边留着泪水一边咽着凉粉的模样，皇帝也拿起自己的那一份，也开始吃了起来。
等到一碗凉粉都下肚之后，父子两人又对坐在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话和试探。
“这次的刺杀大案，父亲可以趁机借题发挥。但是也要小心他们弃车保帅。”
皇帝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他们要弃车保帅，你有何对策？”
皇太子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当然是先稳住，等他们班师回朝再说。要是他们听到朝廷要查办他们的风声，成为了第二个占据长安的叛乱怎么办？”
皇帝轻轻地将吃完的碗放回黒木托盘上。看到这一幕，那等候一旁的小内侍赶紧上前去整理那用过的碗筷，然后赶紧端着黒木托盘下去了。刘贞亮拿着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抹布，将桌案都仔仔细细给擦过一遍之后，然后将之前放在一旁的奏章又搬回桌上，还分门别类地分好。
“这就说到你母亲得势的另一个原因——她的家世背景。”
皇太子听到这句话轻轻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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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这一点。按照那个流言来说，我母亲原本在宫外是已经订了亲的，为何宫里还会选她？”
皇帝摊开之前那本被红色颜料弄脏了的奏章，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发现这不过是一封弹劾奏折之后，便将其扔到了留中那堆奏折里去了。
“事先声明，朕可没有选她。她从来都不是朕喜欢的类型。”
“儿子知道。”
皇太子轻声说。但是过了一阵子他又轻轻地摇着头。
“但是陛下百年之后，则不得不与她一同入葬皇陵。”
皇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感到万分痛苦。
“所以这也是我并不想立你为太子的原因之一。”
按照礼制，皇帝必须和皇后合葬，没有皇后就由皇太子生母作为皇后和皇帝下葬。
“陛下放心，儿子不会把她葬在您身边，而是会将圣真皇后迁葬过去。”
皇帝眯了眼，上下打量着他。
“那你要怎么处置你母亲？她可是你孝的法理所在，是你权力的由来。”
皇太子认真地看着皇帝，慢慢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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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