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过,可直到此时,余幼嘉却才后知后觉,冷意压根没散去。
她阖了阖眼,从牙尖一字一顿的吐字,又问一遍:
“周利贞在哪里?”
清癯青年孤身而立,半晌,才抬手,擦去唇畔的血渍,努力重新伪装从前的眉眼,双膝跪于余幼嘉的脚边,以轻絮之音,渴求重新博得垂怜:
“我们分明都要成婚,分明马上都要成婚了.......”
“周利贞在那里有什么要紧的?”
“他又回不来,回来也未必有我这般姿容和用处,崇安城孤立无援,他哪怕把自己熬干救不了人,但我可以。”
清癯青年神色温柔,他缓声吐出的字,犹如九泉之下的蛊惑之音,便会被他扰乱心弦:
“我比周利贞有用,也一定比另一个更像他的人有用。”
“只要信我,只要爱我,别说是崇安,就算是整个天下,我也有办法帮你争上一争。”
余幼嘉冷眼看着他,半晌才道:
“你怎么还不明白,早在你欺瞒我开始,便没什么婚期了。”
“更不必说这些遥不可及的事情,我只问最后问你一遍,周利贞在哪里?”
“你当年因宫廷之祸被追杀,在哪里被人追上?”
清癯青年脸色苍白,薄唇微颤,却仍执意不肯答:
“谁会乱嚼这些事?”
“难不成你只是为了将我从余家骗回来,才说要同我成婚?不,不可能......”
“有人同你说了什么,一定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城鼓,是那两声城鼓。”
“城外有人来了,有人见到了你,暴露了我的行踪,是谁?会是谁?”
“这个时日,难道是淮南商队的朱二?还是那位......曾轻慢于我的淮南王世子?”
余幼嘉实在忍无可忍,呵斥道:
“你欺瞒我在先,还敢管他们言语?!”
“何人言语,关你什么事,你又想做什么?”
“人家可比你更像周利贞,不会有你这样遮遮掩掩的心思。”
余幼嘉心火早就烧了一阵,勉强能与朱焽聊完生意再回来,已经是极限。
她不是没想过好好谈谈,可那阵铃铎之声犹然在耳,他如今又是这副从前全然难窥一丝的模样,几乎震的她几乎形神俱灭。
所以,甚至连余幼嘉也没有想过——
面前之人,愣神片刻后,竟会捂脸狂笑道:
“爱来爱去......你就只爱周利贞而已。”
余幼嘉一愣,清癯青年已经又道:
“昨日我像周利贞,今日他像周利贞,来日又有更年轻,更貌美的小郎君像周利贞......”
“你从前能因为我像周利贞而玩弄我,今日,便要为另一个更像周利贞的人而舍弃我。”
“如此,你所心爱之人,难道不是只有周利贞而已?”
余幼嘉想反驳,却无话可说。
清癯青年却已自以为窥得余幼嘉心意,捂住脸,狂笑了起来:
“谁能不爱周利贞呢?”
“人人都爱周利贞,哪怕他早早就已经死了,可却还是有那么多人忘不掉他。”
“见过他的人夸赞他的脾性,性情,没有见过他的人歌颂他的善心,李氏因他而吃斋念佛,你为他而与我争吵.......”
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极恨。
至始至终,他都捂着脸,像一只见不得光的厉鬼在挣扎,在哀嚎:
“那我呢?”
“那我怎么办?”
“凭什么周利贞就能人人喜爱,而我......”
“而我,只能一遍遍的念,那我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恨妒交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