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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公山的瘴气像化不开的浓墨,将正午的日头晕染成朦胧的金团。
     马车碾过湿滑的苔藓地,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被密林吞噬。
     只剩下铜铃偶尔发出的轻颤,在雾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许怀夕坐在车中,指尖始终没离开腕间的铜铃。
     那枚铜铃和小令牌越来越烫,烫得像要烙进皮肉里。
     尤其是靠近山脚时,铃身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与朱衽挂在车帘上的那枚形成诡异的呼应。
     他那枚铜铃上的栀子花,此刻正渗出暗红的汁液,像凝固的血。
     “许姑娘可知,你肚子里这孩子,是天地间少有的灵胎?”
     朱衽忽然掀开车帘,锦袍上沾着的瘴气水珠顺着衣襟滴落,在他小臂的青黑纹路上游走。
     “寻常胎儿十月落地,这孩子却能在你腹中凝聚灵力,甚至能牵引天地之间的法则……啧啧,真是天赐的容器。”
     许怀夕猛地攥紧铜铃,指节泛白:“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做什么?”朱衽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小腹,却被铜铃迸发的白光弹开,他缩回手,舔了舔唇角的伤口
     “自然是用它来换长生。
     你以为换命蛊真能让人不死?
     不过是借他人阳寿苟活罢了。
     可灵胎不一样,它的血肉能养蛊,灵力能续魂,只要再找到三样东西,本王就能真正与天地同寿。”
     阿香和阿蛮缩在角落,阿香的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唇不敢作声。
     许怀夕将两人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冰:“哪三样?”
     “半生莲、木瓜树心,还有……”朱衽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的铜铃,笑得贪婪,“还魂栀的花瓣。”
     他忽然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帛书,上面用朱砂画着古怪的图腾,中央是朵半开半合的莲花,旁边标注着小字:“半生莲生于阴阳交界,得月华者能固魂”。
     “瞧见了?”朱衽用指甲点着帛书,“这是当年那老巫祝留下的秘法。半生莲能稳住我的魂魄,木瓜树心能中和灵胎的阳气,至于还魂栀……”
     他看向车窗外翻涌的瘴气,“它可是不同寻常之物,正好能当药引,让灵胎的灵力彻底融入我的骨血。”
     许怀夕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朱衽要的从来不是沈云岫,而是她腹中的孩子。
     他拿沈云岫当诱饵,不过是为了引她来这雷公山。
     毕竟,只有她能凭着铜铃找到还魂栀的所在。
     “你做梦。”她缓缓抽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匕,匕尖淬了她昨夜新炼的毒,“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
     “口气不小。”朱衽嗤笑一声,忽然拍了拍手。
     车外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是护卫的惨叫。
     阿香探头去看,只见方才还守在车旁的侍卫,此刻都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嘴角淌出黑血,而他们的脖颈上,竟爬着几条指甲盖大的黑色小虫,正往皮肉里钻。
     “这是‘噬心蛊,”朱衽把玩着指尖的蛊虫,语气轻佻。
     “只要我动一动念头,它们就能钻进人的心脏。许姑娘觉得,你的毒匕快,还是我的蛊虫快?”
     许怀夕的短匕停在半空。
     她看到阿香挪动位置想要控制手上的蛊虫却失败了,那几只小虫正张着螯钳准备咬下去。
     “收起你的刀子。”朱衽笑得得意,“乖乖跟我去还魂栀那里,不仅你的她能活命,沈云岫的话,我也能让你见上一面。”
     短匕“当啷”落地。
     许怀夕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平静:“我带你去。但你若敢伤她们分毫,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同归于尽。”
     “明智的选择。”朱衽挥了挥手,阿香手腕上的小虫立刻掉落在地,化作一滩黑水。
     他重新放下车帘,车厢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铜铃越来越急促的震颤。
     小翠鸟一直缩在许怀夕的发髻里,此刻才敢探出脑袋,用翅膀碰了碰她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
     “这疯子是邪修!
     他练的不是正经巫蛊术,是用活人精血喂养的邪术!
     我刚才在车顶上看到了,他的蛊虫都是用婴儿胎盘养的,沾了至阴之气,寻常符咒根本镇不住!”
     许怀夕的心沉了下去。
     她早该想到,当年能狠心用活人炼蛊的宁王,怎会突然变得“规矩”?
     他这些年,怕是早就堕入了魔道。
     “那怎么办?”她用发丝掩住口型,“我们打不过他。”
     “等!”小翠鸟的绿豆眼闪着光,“前面就是雷公寨,寨子里的人世代守着还魂栀,懂些驱邪的法子。我刚才趁他不注意,往寨子里丢了片羽毛,他们看到就知道有危险,说不定能……”
     话没说完,马车忽然停下。车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来者何人?此地是雷公寨禁地,速速离开!”
     朱衽掀开车帘,脸上堆起假笑:“长老别来无恙?本王是来拜访的,听说贵寨有株千年还魂栀,想借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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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心妄想!”长老怒喝一声,“老夫不知道什么栀子花!”
     许怀夕趁机撩开车帘一角,只见马车外站着数十个手持弩箭的寨民,个个面色刚毅,为首的长老肩上扛着柄桃木斧,斧刃上刻满了符文。
     而在他们身后,隐约能看到依山而建的吊脚楼,楼前的空地上,插着数十根缠着红布的竹竿,竹竿顶端悬着铜铃,正随着山风轻响。
     “阿香,”许怀夕低声道,“等下打起来,你们先走。”
     阿蛮是雷公寨的族长,他知道雷公寨的地道。
     朱衽见寨民不肯退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黑色的陶罐,猛地摔在地上。
     陶罐碎裂的瞬间,无数只黑色的蛊虫从里面涌出,像潮水般朝着寨民爬去。
     “放箭!”长老一声令下,数十支淬了雄黄酒的弩箭同时射出,射中蛊虫的地方立刻冒起黑烟。
     可蛊虫实在太多了,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很快就有寨民被咬中,惨叫着倒地抽搐。
     “是‘黑寡妇!”小翠鸟急得直拍翅膀,“这蛊虫带剧毒,被咬中三刻就会毙命!”
     许怀夕看着寨民一个个倒下,心像被揪紧了。
     她忽然想起沈云岫教她的法子,从发髻里摸出那包迷药,趁着朱衽的注意力都在寨民身上,悄悄将药粉撒向车帘外。
     迷药遇风即散,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朱衽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许怀夕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慌乱。
     她知道这迷药对他未必有用,只能寄希望于能拖延片刻。
     可朱衽只是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个香囊,往鼻前凑了凑。
     “这点迷药就想对付我?
     当年那老巫祝的‘百日醉都奈何不了我,何况是你这凡间的玩意儿。”
     他忽然打了个呼哨,那些正在围攻寨民的蛊虫突然调转方向,像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吊脚楼。
     长老惊呼一声,挥着桃木斧想去阻拦,却被朱衽甩出的一根毒针射中肩膀,踉跄着倒地。
     “长老!”阿蛮赶紧飞奔过去,扶起他,又给他留了一只养生蛊。
     朱衽缓步走到长老面前:“说,还魂栀在哪?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他。”
     他说完,阿蛮就被吸到他身边,朱衽直接掐住他脖子。
     长老咳出一口血,死死瞪着他:“你……”
     只见朱衽捏着一只蛊虫,准备塞进了阿蛮的嘴里。
     “朱衽,你若是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现在就住

第211章 他一直都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