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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慢悠悠地啜着茶,“只是近来岭南不太平,城郊流民渐多,老奴让人备了车马,再派四个护卫跟着,保准万无一失。”
     许念昭低头抚着袖口的缠枝纹:“有劳柳管事费心了。只是我想去趟城西的药铺,给二舅爷抓些祛湿的药材,他素来畏寒。”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道:“应当的。”
     马车驶出许府大门时,许念昭撩开窗帘,见街角的茶寮里坐着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正低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那是四皇子约定的暗号。
     药铺里弥漫着苦艾和当归的气息,许念昭让晚翠去柜台抓药,自己则转身进了后院的茅房。
     隔间的木板后早藏着个油纸包,她摸出里面的巫祝令,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打量——
     令牌正面刻着苗疆的蛇纹图腾,背面是一些奇特的符号,与真的几乎别无二致。
     “姑娘,药抓好了。”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许念昭迅速把假令牌塞进油纸包,藏进贴身的衣兜里。
     走出药铺时,她瞥见街角的汉子已经不见了,只在墙根下留了串用石子摆的方向。
     四皇子的人已经收到消息,今夜子时在别院的柴房接头。
     回到许府时,恰逢许术从书房出来。
     他穿着件月白长衫,手里捏着那封京城来的信,见了许念昭,眉头微蹙:“去药铺了?”
     “是,给二舅爷抓了些祛湿的药材。”许念昭垂着眼,“听管事说,二舅爷最近经常咳嗽?”
     “嗯,二叔这些年一直在外跑,是劳累了。”许术的目光落在她腰间,“念昭,三舅舅希望你平平安安。”
     许念昭的心猛地一跳,忙低下头:“侄女晓得。”
     许术没再多说,转身往书房走。
     廊下的风掀起他的衣摆,许念昭瞥见他袖口沾着点墨痕,这是又在书房呆了一天?
     她摸着衣兜里的令牌,忽然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江南庄子里。
     沈云岫把最后一包草药放进陶罐时,药香已经弥漫了半间屋子。
     他掀开竹帘走进内室,见许怀夕正靠在软榻上核账册,窗纱被风掀起一角,落在她腰间——那里的弧度比月初时明显了些,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
     “该喝药了。”他把青瓷碗放在矮几上,碗里的药汁泛着深褐色的光泽,“我加了些苗疆带回来的蜜草根,不那么苦了。”
     前些日子许怀夕有些不适,沈云岫找了三位大夫看过之后对比了安胎药才给许怀夕准备的。
     许怀夕放下账册,接过药碗时,指尖触到他的手,带着草药的微凉。
     她仰头饮尽药汁,沈云岫立刻递上块杏仁糖,糖块的甜香冲淡了药味。
     “今日赈灾的粮款总算凑齐了。”
     她含着糖块,声音有些含糊,“只是苏北那边又报来急信,说疫病开始蔓延,得赶紧送些药材过去。”
     沈云岫替她揉着腰侧,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药材的事我已经让人备了,明日一早就出发。你怀着身孕,这些琐事不必亲力亲为。”
     他失忆后,对她的照顾细致得近乎偏执。
     夜里她稍一翻身,他就会惊醒,伸手探她的额头。
     晨起梳发时,见她掉了根头发,都要蹙眉半天。
     “对了,今早收到封京城来的信,是给你的。”许怀夕从榻边的锦盒里取出封信,“火漆印是东宫的,太子朱珩寄来的。”
     沈云岫接过信,指尖刚碰到信纸,眉头就微微蹙起。
     这字迹看着陌生,却又隐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拆开信,见上面只写着寥寥数语:“南阳大旱,流民百万,忆君昔年所学,或可解此困。”
     信末附了张小小的令牌。
     “太子?”他抬头看向许怀夕,眼里满是茫然,“我认识他?”
     许怀夕握住他的手,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忘了?你和太子的关系不一般,表面上应该是太子的幕僚。不过太子和你也算是有关系,前太子是你父亲的话,那现在的太子也算是你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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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岫的指尖抚过信件,突然有些好奇:“我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
     “是位温柔又可爱的女子,她也喜欢经商。”
     以前经常跟着二叔到各商行查验,在云州也开了几家铺子。
     那时候的许怀夕(许明昭)在军队和雷公山来回,倒是没有多少时间注意这些。
     许怀夕轻声道,“可惜我没有……及时见到她”。
     沈云岫的喉结动了动,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夜里做的梦,梦里有个穿素裙的女子,拿着一身衣衫在他身上比划,笑着说:“挽恙长个子了,下回娘得再做大一些。”
     头忽然疼得厉害。
     “那太子……为何要提南阳赈灾?”他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发颤。
     “估计是太子和三皇子斗得厉害,”许怀夕替他按着眉心,“三皇子的封地就在那边,若是他解决不了旱灾,太子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压他一头。而你……”
     她顿了顿,“你当年在江南设计想那些沟渠帮了太子不少,太子这次是想让你继续暗中帮他。”
     沈云岫沉默了。
     “我想去南阳。”他忽然道。
     许怀夕愣了愣:“你要去赈灾?”
     “嗯。”沈云岫点头,目光落她腰间,“我去去就回,这里的事……”
     “我替你盯着。”许怀夕打断他,“只是你要答应我,万事小心。太子此人城府极深,未必是真心让你赈灾。”
     以前许怀夕也觉得太子真是深明大义,但现在经历的多了,看得也多了,许怀夕觉得很多事没有表面这样简单。
     现在的太子知道前太子妃的模样,不可能看到沈云岫无动于衷。
     沈云岫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动作虔诚得像在朝圣。
     “这次去只为救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至于朝堂争斗,我没兴趣。”
     他素来淡泊名利,失忆后更是如此,只想守着许怀夕和未出世的孩子。
     至于什么前太子,他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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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各方打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