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他捂住她的嘴,眼底有疼惜:“没有万一。”
她却固执地拉开他的手,吻落得又轻又急。
月光在他们交缠的影子上流动,像那年雷公山的雨,缠绵得让人忘了身在何处。
他的手抚过她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也孕育着他们的希望。
“别动气,”他低声说,吻着她的发顶,“商号的事有我,你只管养好身子。”
许怀夕在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的药味混着茶香,忽然觉得安稳。
“木瓜树的果子,”她迷迷糊糊地说,“等熟了,给你做木瓜羹。”
他笑着应了,指尖轻轻替她按着太阳穴。
账册上的急报、河南的旱灾、四皇子的眼线,都暂时被挡在了这扇窗之外。
此刻只有月光、呼吸,和彼此掌心的温度。
第二日清晨,沈云岫在案上发现一张新写的药方。
水苏旁边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注着小字:加三钱,配莲子羹。
他抬头望向窗外,木瓜树的叶子上,晨露正顺着叶脉往下淌,像谁没说出口的温柔。
午后的日头正烈,篱笆门外的石板路上落着个小小的影子。
沈云岫刚把晾好的药材收进竹筐,抬头就见那孩子站在那儿。
靛蓝色的细布短褂浆洗得笔挺,脚下的布鞋和裤脚沾了些泥,领口歪着,像是被人扯过。
那孩子约莫八九岁,脸是尖的,眼窝有点深,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沈云岫觉得奇怪,这人看着衣着体面,不像是庄子附近的农户家孩子。
可那双眼睛里却裹着层怯意,像受惊的小兽,见他望过来,身子几不可察地缩了缩。
“你找谁?”沈云岫放下竹筐,往前走了两步。
话音刚落,那孩子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就要跑。
沈云岫正想再问,身后传来许怀夕的声音:“胡天宝,你往哪儿跑?”
那孩子僵住了,肩膀微微垮下来,慢吞吞地转过身。
阳光照在他脸上,能看清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强忍着什么,再开口时,眼泪突然就滚了下来,砸在靛蓝色的褂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许……许姑娘……”他抽噎着,声音又急又哑。
现在的他也不敢骂她,更不敢叫她丫鬟了。
沈云岫愣在原地,看着这孩子哭得浑身发抖,衬得他这副模样愈发可怜。
许怀夕走过来,扫了眼胡天宝,眉头微蹙:“季老先生没派人看着你?”
她记得清楚,半年前在雷公山时,江南商号刚稳住局面,太子就提过沈家旧园怡园的事,说官府正要抄没,问她要不要。
那时她刚从沈家的泥沼里脱身,本不想沾,但转念一想,那园子终究是沈云岫住过的地方,便托人赎了回来,交由官府代管着。
季老先生人在江南也方便,她便托他照拂胡天宝,给了学堂附近的小院子,还请了个老仆看着,怎么听着倒像是受了委屈?
胡天宝用袖子抹了把脸,锦面的袖子沾了泪,看着有些狼狈:“张嬷嬷说……说我是丧门星,一天只给我一碗冷粥。”
他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学堂的先生也偏心,同窗抢我的书,他只骂我不懂事……”
许怀夕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
以前在沈家时,这孩子仗着是正妻所出,没少拿她当出气筒,摔过她绣了半个月的帕子,还往她汤药里撒过沙子,那时她只当他是被宠坏的混世魔王,半分好感也无。
可如今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偷偷往嘴里塞干硬的饼——那饼藏在袖袋里,边角都被捏碎了,才忽然觉得,这孩子其实也只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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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沈云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疑惑。
他总觉得这孩子看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有怯,有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像是认识了很久。
许怀夕侧身让开一步,语气平淡:“以前在沈家,你名义上的弟弟,胡天宝。”她顿了顿,补充道,“沈夫人的儿子。”
沈云岫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沈家的事像团乱麻,在他脑子里搅来搅去,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他再看胡天宝时,见那孩子正偷偷打量他,眼神里的恐惧又深了些,像是怕他像从前那样冷着脸训他。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许怀夕问,语气算不上热络,却也没了往日的疏离。
胡天宝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齐老先生说……说您在这儿。”
他声音很小,带着点试探,“我不想回那个院子了,张嬷嬷又打我……”
许怀夕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季老先生只是碍于太子的面子照拂,断不会真的上心,那老仆见这孩子没靠山,苛待些也难免。
她瞥了眼沈云岫,见他正弯腰给木瓜树浇水,晨光落在他侧脸上,神情温和。
倒让她想起从前在沈家,他虽对谁都淡淡的,却从未真的苛待过下人。
“先留下吧。”许怀夕终是松了口,“明日跟我去怡园看看,那里还有些沈家的旧物,你若有想要的,便收拾出来。”
胡天宝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我不能住怡园的,齐老先生说……说那是您的地方。”
“我让你去你就去。”许怀夕的语气硬了些,转身往屋里走,“云岫,让厨房多备副碗筷。”
晚饭时,胡天宝坐在桌边,手里的筷子捏得紧紧的。
桌上的菜很简单,一碟炒青菜,一碗鸡蛋羹,一碗粉蒸肉,还有白面馒头。
他偷瞄了眼许怀夕,见她正小口喝着粥,又看了看沈云岫。
他正把鸡蛋羹往许怀夕碗里拨,动作自然得像是做了千百遍。
“吃啊。”沈云岫注意到他的局促,把馒头往他面前推了推。
胡天宝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小声说了句“谢谢”,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样子,倒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饱饭。
许怀夕看得皱眉,刚想说“慢点吃”,就见他猛地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沈云岫递过一杯水,拍了拍他的背:“没人跟你抢。”
胡天宝接过水杯,手还在抖。他忽然想起以前在沈家,他总爱抢许怀夕的饭,她那时是丫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连句怨言都不敢有。
可现在,她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而他却像个讨饭的,连吃个馒头都怕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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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庄子日常:这个小孩是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