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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生死之间〔7〕[2/2页]

被侮辱与被压迫的 鸟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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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说:“人死了。”
      我说:“谁死了?”
      他说:“豆芽菜。”
      我倒吸一口凉气:“豆芽菜?”
      他说:“和我打架的那个。”
      我说:“咋死的?”
      他说:“摔死的。”
      然后,他一惊一乍告诉我,我走后第三天晚上,豆芽菜就摔死了。死亡过程很简单,领着干活的那个大高,吩咐豆芽菜上三楼去取工具。因为天已经黑了,又没有灯光,豆芽菜走到三楼缓步台上面,没有看到脚前一个破损的漏洞,他一脚踏空,直接就摔下一楼。
      肥头大耳说:“本来他不该摔死,大不了断个腿折个胳膊。”
      接着又说:“命里注定啊!脑瓜子正磕在混凝土上,脑壳都磕碎了。”
      我指了指抱小孩的妇女,问:“那个女的是豆芽菜媳妇?”
      他点点头:“边上的高个儿是他爹,矮个儿是他舅,来看死亡现场的。”
      我说:“哦,一家人都来了,咋处理的?”
      他说:“能咋处理,给钱呗。老板挺敞亮的,给了三万块!你知道不知道?三万块在我们那旮旯能娶几个媳妇?至少能娶回家五个大姑娘,豆芽菜这一回死的算是值了!”
      我瞪他一眼:“你咋能说死的值了?!”
      又诘问道:“难道还有哪个人能死第二回?!”
      肥头大耳却没听明白我话里面的意思,他还有一点急了,呛呛道:“咋能说不值呢?你知道这些钱能盖多少间房子?我再和你说,我们那旮旯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小心叫火车轧死了,他家人闹到了最后,铁路才吐口给了五百块,真是命和命不一样啊!”
      我说:“既然死有那么多好处,你咋不跟着去死呢?!”
      他嘎巴嘎巴嘴,翻翻白眼,一下子叫我噎住了。
      我很得意,又说:“豆芽菜死了也挺好,万一他到那边碰见了女皇武则天,兴许就知道了薛怀义的家什器有多大,只可惜他没办法再回到这边,特意来告诉你老人家喽!”
      肥头大耳一听,禁不住笑了。只听他说:“死的人要是换成我,我真就亏大发了,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碰过女人身子一下呢!不管咋说,豆芽菜好歹也尝过女人是啥滋味。”
      我说:“啥滋味?上去时,下来时一声叹息!”
      他立刻来了精神,催促道:“快和我说说,怎么法?”
      我说:“我给你出一招,你把豆芽菜媳妇娶回家算了,不但能尝到要死要活的滋味,而且一进门就当上了爹,这才是一箭双雕的美事。你知道吗?你比别人省多少的劲儿!”
      他晃晃那肥头大耳,嘿嘿地笑了。
      我拍拍他肩膀,也跟着笑了几嗓子。
      再后来我悄悄走了,因为我呆不下去了。
      那一会儿,我灵敏的鼻子已经嗅出一股血腥味。并且,那股血腥味愈来愈重,伴着一丝冷飕飕的血风,浓浓地飘过我鼻口,弥漫在空气之中,仿佛置身于屠宰场,挥之不去。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绝不是在此诅咒石五儿。
      不过我十分明白,他呆过的地方就存在这种气味。
      然而,就在我将要离开之前,我又看见了大墨镜。几乎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我,晃晃悠悠地向我走来,还挺认真地和我聊了几句。当然,都是关于石五儿一个人的话题。
      他指着石五儿背影问:“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哦,你知道他叫啥?”
      我说:“石五儿,我们小时候都叫他五儿哥。”
      他说:“都是一样的称呼,我们也管他叫五儿哥。”
      我说:“你问这啥意思?”
      “没啥意思。”他边说边向我凑近一步,拍我肩膀两下:“傻小子儿走字啊!我还没见哪个人能像你一样,轻轻松松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算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我冲他微微一笑,但没有应声。
      ……
      时间过得好快。再等到后来,太阳公转直照赤道之时,我们这地方到了打冷的秋天,我和侯希望有一次路过这里,再抬眼望去,机器声隆隆,已变成一片尘土飞扬的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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