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袋。
“抬起头!”
大嘴叉子怒喝,还拍起了桌子。
我一哆嗦,刚抬起的头又耷拉下去。
接下来故伎重演,任凭他们狼嚎虎叫,我就是一句话不说。但千万别误会,以为我是一个铁嘴钢牙的大“英雄”,长着熊胆和豹子心,公然敢和人民政府专政机关叫板。
其实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这事不能全赖我一人!要叫我说,赖就赖先写“毛主席”三字那个人。如果没有那三个大字诱惑我,我怎么会徒生邪念,在前面再写上“打倒”二字?他娘的!无论我咋解释也等于白说,警察叔叔完全不理我这茬儿,因为他们要我回答的不是这个问题。
实际上他们的问题很简单,是哪个人指使我写的“反标”。
但对我来说,这等于是蛋生鸡还是鸡生蛋,一个我永远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因为我知道,即使再搧我一千个耳光,再踢我一万个腚根儿脚,哪怕打得我满地找牙,踡出一裤裆的黄稀屎,我仍然无话可说,正如前面所述,确实没有一个坏人躲在幕后遥控自己。
“小混球儿成哑巴了!”
“把榆木疙瘩脑袋抬起来!”
边上两个民警发火了,张开嘴巴大骂。
“他妈的就是个傻蛋儿!”
“滚过来!说你呢,混小子儿!”
大嘴叉子怒吼着,那声音太大,似乎房子都震动一下。
我晃晃悠悠站起来,拖着两条打摽儿的腿,杵在写字台前。
“抬起头!”
他继续吼道,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抬起眼皮,心中打起了鼓,不敢正视他。
“滚那边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立在屋角的一个卷柜。我很天真,以为他让我取东西呢,便快步走了过去。然而,我那只手还没挨到卷柜边,又立即被他一嗓子给喝住了。
“蹲下!”
我更懵了,迷惑不解看着他。
“蹲下!”
伴着他的话音,我蹲下了身子。
“打开柜门!”
按照他的吩咐,惶惶然的我,哆哆嗦嗦伸出手,拉开卷柜下面那扇小木门。不过直到这会儿,我仍然蒙在鼓里,不知道凶相毕露的大嘴叉子,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钻进去!”
我骇然一抖,脖根一梗,撞见他一对三角眼。
在两道阴森森凶光之下,我猫儿下腰,双手着地,像一条蜷缩的小狗那般,匍匐着身子往书箱里面爬。但说到底,那毕竟是一个装书籍的小木箱,容积实在太小,无论我横着身子还是竖着身子,仅能盛下自己屁股以上部分,剩下两条腿不得不耷拉箱外。
“不行,重钻!”
“不行,重钻!”
接下来的过程,是在大嘴叉子连声吆喝之下,加上另外两个民警的大力“协助”,我紧紧弓着身子,先缩进自己的屁股,再收进自己的脑袋,然后把双手搂在怀中,做一个屈膝收腿的动作,形成了在娘肚子里做胎时的模样儿,我这才勉勉强强将自己装进去。
随之,没容我做出一点反应,那扇小木门已经关上了……
六背叛〔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