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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救赎运动〔1〕[2/2页]

被侮辱与被压迫的 鸟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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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嘿嘿!原来在那柳条包里,藏着一条二姐出嫁前用过的月经带。偏巧,这条月经带正让专案组主事那个人给拿着了。没有人知道,是主事的人感到了羞辱还是晦气,反正他一甩手,扔下那条月经带就领着人马撤走了,终止了这一场注定毫无收获的抄家行动。
      ……
      谁身上的虱子咬谁,
      谁家的梦谁家的人去圆。
      当天晚上,除了我在拘留所,一大家人聚齐了。
      和数以亿计的普通百姓一样,我家每个人都属于凡夫俗子,一天吃几顿饭,至少还得拉一次屎,然后再撒几脬冷尿,熬到点就一头倒在炕上睡觉,俗称“三饱一倒”。
      先说说那个长着苦瓜脸的我爹。
      那年,他老人家五十多岁,建筑公司做瓦工,靠摆弄水泥、砖头和砂子活着。从我记事时起,每天他早早出门,天黑黑才回家,除了睡觉在家,几乎把睁眼睛时间全泡在单位。单位领导也对得起我爹,年年让他拿回家几张奖状,已经挂满我家一面墙。
      再说说一个大字不识的我娘。
      连自己名字也写不好的我娘,每天她除了烧火做饭还是烧火做饭,无论酷热的夏日还是寒冷的冬天。白天上学上班的人都走了,她还要收拾卫生,缝缝补补衣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娘天天就这样忙活儿,却没耽误她最重要的本质工作,用自己那个包容天下的牛逼肚子,为我们生生不息的人类,繁衍了几个正在继续繁衍和将要继续繁衍的后代。
      最后说一说我的姐姐和哥哥。
      我大姐叫李桂兰,那时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年轻母亲。她在纺织厂做挡车工,和我大姐夫一个单位。大姐夫绝对算得上一表人才,他有文化,老国高毕业生,能写一手文章,在厂党委办公室做秘书工作,是一个小官,属于我们家里中最有头脸的一个人物。
      我二姐叫李桂花,比我大姐小两岁,在副食品商店做售货员。女以貌分。只因她脸盘儿赶不上我大姐周正,寻找男人的时候费了不少周折。照我看,二姐也并非丑陋之极,只是两眼间距离稍微宽了一点,一个蒜头鼻子还塌陷了那么一点。自古以来,有女不愁嫁。最后迫不得已,在她即将成了老姑娘之时,嫁给在我家胡同推垃圾车的环卫工人。
      至于我大哥和二哥,没啥可说的,两人都是一眼能看到身子骨里的透明人。一个在军工厂做车工,目前和大嫂正筹备生第二个小孩。一个正念中学,今年秋天将要毕业。他们正处于人生黄金时代,属于一张刚打了底色的画纸,那上面还没有描上几道笔墨呢。
      俗话道,十万熊兵聚,难及一良将。
      我娘和我说,全家人是都聚齐了,也只差我一个人不能来。可是,大伙儿一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个个都成了吊在藤架上的闷葫芦,谁也不吭声。会抽烟的人,一支接一支;喝水的人,也是杯子不离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全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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