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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七[1/2页]

师霸 博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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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还是来了——无论是刚收了麦子就在掰着手指头盼望年下春节快些到来,好有新土布衣服可穿,偶尔还能吃上几口好面馒头的小孩们,还是一收了秋眉头就不展的大人们,尽管还没有做好迎接新年的准备,可年还是来了。
      “给,郭老师,这是半年的口粮证,小心放好,都是白笃笃的好面啊!”等到管理后勤的老刘将薄薄的一张盖着大队部红彤彤章子的票据递在财娃手里的时候,还不忘好心叮嘱着。!c66c
      其实,就是他一声不吭,谁又能傻到将这些白花花的好面弄丢了呢。一分钱掉了还要摸上麦场大的一大片,这可是在佛前求了一千年也未必求来的好面啊。你会把它丢掉不要嘛?
      当时的财娃正在整理自己寥寥无几的私人东西,说实话,经历这半期的磨合,那些在别的老师个个歪脖疙瘩梨的学生们,早和他渐渐融洽起来。如果没有这二十天的寒假,财娃有信心和他们真正打成一片的,知己朋友那种。可是,这寒假说来就来了,财娃不敢想象,经历这么长的寒假,就是他端出来的是碗滚烫滚烫的稀饭,也给寒冬腊月的冰碴给冻结了吧。
      再说,放了假,自己回家做什么,难道天天瞪着大眼睛看蚂蚁上树——可惜了,吹口气都成冰的鬼天气,这些小生命怎么可以见得到呢?他唯一的活计,就是把财奶饲喂的那头老母猪赶出猪圈,然后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看着它自由自在地找食,这儿拱拱,那儿嗅嗅,自在得很。猪的地盘老大老大,就是才出土的麦田绝对不敢去的,虽然他贵为学校的老师了,生产队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别的,还能干啥?又不能学那些不晓得日子难熬的小孩子们,整天寨里寨外嘻嘻哈哈疯跑着游戏玩耍。
      何况,那条长长的发辫总在撩拨他的心绪:“她会不会忘了我,这个寒假她会做些什么?她妈还会打她,骂她吗?唉,要是不放寒假多好啊!”可是,这见不得光的想法只能是龌龊的想法,唉!
      不过,这些想法就是想法。等到看清老刘递到手里的那张白白的粮条,财娃的眉毛快速地高挑了一下,有笑意从嘴角那儿往全身的大神经那儿迅速扩散。想要笑出声来,又怕谁个笑他浅薄:“不就几斤好面吗?合着这样笑到耳朵后!”慌忙收了已经泄露在外的笑意,看看四周,办公室里早没有人影了。
      “奶奶,奶奶,爹,我发工资了!我发工资了!”远远地刚能看见自己低矮的砖瓦房脊,财娃居然就孩提似的大叫起来,那几只气定神闲正躺在屋脚晒太阳的母鸡,被财娃的惊喜叫声吓得咯咯乱飞,连老母猪也在圈里哼哼唱响它单调的乐曲了。
      “啥呀,财娃,你说的啥呀?”尽管没有听见财娃说些什么,并不妨碍老眼昏花的财奶,一边兴冲冲地往外走,一边还在灰黑如抹布的围裙上揩着湿漉漉的手指,还能从财娃欢天喜地的叫声里感受到财娃的喜悦。
      “奶奶,我发工资了,我发工资了,这半年的工资啊!咱家可以吃好面,年下咱家可以吃好面饺子了!”财娃已经跑到财奶的面前了,扬着手中的纸片对财奶眉飞色舞地说着。
      “工资啊,我孙儿发工资了!”财奶又在自己看不出本色的围裙上将半干的手擦擦,这才小心地将财娃那宝贝纸片捧在手上,皱纹层叠的老眼对着那纸片紧看——其实,她看得明白吗?拿在财奶手中的纸片是翻过来的,字迹全在那面呢。就着,依旧不妨碍财奶对着那纸片狠劲地笑,张着没牙的嘴狠劲地呆笑,还翻来覆去重复着:“我们家财娃能耐了,呵,有工资了啊!”
      “财娃,你们工资都发了些啥呢?”紧随在后的财爹多少带着笑脸问。说实话,财爹对于财娃这半年的辛劳多少很是有些看不上眼的,那些大学问家都被弄去劳动改造了,种的那叫一个庄稼吗?要论干庄稼活,还是咱生产队来的那是真的,犁地的时候生产队所有的黄牛所有的老把式都去,嗒嗒咧咧之间一晌就能犁出5亩地,打坷垃所有的女人男人都气派派上前,说抡虎爪都抡虎爪说弯腰都弯腰,连出气都一样粗:“呼……呼……”说去沤绿肥,几十辆架子车就排成浩浩荡荡的一长溜,直接杀奔草木茂盛的县城寨河去。多威武,多雄壮啊!只是,这生产队的麦子长得也不赖啊,怎么年底分红的时候,一个大人才分了八十斤,像财娃这样比老子还能吃的准男人,还是只有一半口粮的。唉,赶紧得给财娃说个媳妇了,有个媳妇,财娃就成大人了,这辈子要是吃不上大人的口粮总是要被人笑话几辈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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