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又也许是因为陶桃没有来,郁如亦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慢,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这样的感觉让她想到了一个词——依赖。
这种感觉也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久违感。
这感觉……也让她害怕。
曾经。这时候回想起来已经过了很久,久到回忆当时只是觉得可惜,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最终没能变成自己以为的那样——抽烟,纹身,酗酒。
那之后她以为她终将变为一棵独立的不需要依靠也不需要陪伴的树,而如今,她有一种这棵树幻化成一棵藤,缠绕在另一棵名为“陶桃”的树上的感觉。
也许是错觉。
人往往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想起曾经。
郁如亦记得自己第一次与孟瑶接触是在初中军训结束一周以后,那时候她迫切的想要认识新朋友,然后极偶然的一偏头,孟瑶的目光与她相对,她笑了,然后说,“一起去个厕所吧?”
孟瑶欣然同意。
那时候孟瑶刚剪了短发,刚及耳,像个男孩子,但孟瑶的眼睛很大,双眼皮儿,一眨一眨扑闪扑闪的特别好看。郁如亦在那时候想,真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小女孩儿之间的友谊纯粹的像一颗冰糖,也因此,郁如亦接触到了一个从前她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孟瑶很喜欢看《tvfriend》,那本杂志也被叫做《电视朋友》,她几乎每期都买。刚开始的时候郁如亦陪她去报亭,都是孟瑶找杂志,她跟着步伐走马观花;后来郁如亦向孟瑶借了一期杂志来看,从那以后她也开始买杂志,懵懵懂懂的看,今天是哪个明星上了头条,明天又是谁被狗仔爆了料,渐渐她也能看到某张脸叫出相对应的明星的名字,知道谁又有了什么作品,出了什么歌……
后来她觉得朋友之间互相熟悉会更好,于是在一个周末,叫了班上另一个平时接触得多的同学,三个人一起去附近的文具市场转了一圈。
从那之后三人形影不离。
前两年郁如亦总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交到了不错的朋友,自己的成绩也好,钢琴课上得也顺利,大小比赛参加了不少,过了钢琴十级,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班里的活动也总是少不了她,有时候是钢琴独奏,有时候做钢伴,她还会一些其它的乐器,偶尔会在班级活动的时候演奏一二,那些羡慕的目光,夸赞的声音,像一个个肥皂泡,她被那些肥皂泡包裹起来,仿佛水晶,又像是琥珀。
有个词叫好景不长——上了初三,有一天郁如亦和孟瑶发生了口角,彼此都很不愉快,其实事情并没有闹多大,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景,大家一笑而过也就过去了,郁如亦以为这次也一样。
但是没有。
郁如亦像往常一样哄孟瑶,孟瑶冷淡的回应,然后到了第二天,郁如亦忽然发觉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剩了她形单影只。
原本一大群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女同学们见了她如避瘟神,退避的速度仿佛邀功一样争先恐后,哪怕面对面走着,眼神也是冷的,将她无视到底,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孤立。
原来一个群体驱逐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孟瑶无疑是群体中的头儿,她们以她马首是瞻,齐刷刷的对郁如亦避之不及。
而郁如亦对此一无所知,她对着孟瑶围追堵截只为了问一句为什么,等到真的站到孟瑶面前,还没开口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只能哽咽着问一句为什么,换来的是一句毫无感情的“没有为什么”。
周围人的目光裹挟着嘲讽,如刀。
她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在这时候全都跌进泥沼里,她将姿态放得那么低,也不过是人家一走一过的笑柄。
“郁如亦啊……呵呵。”
不知道是谁留下这么一句话。
“如亦、如亦——老师叫你。”是林羡在说话。
郁如亦猛地回神,然后站起身,看着韩林。
韩林又重复了一遍他刚刚问的问题,郁如亦张了张口,答不出来。林羡悄声做提示,被韩林看到,韩林于是对郁如亦说,“先坐吧。”然后摆摆手示意她坐下,随后看向林羡,“林羡,你说。”
郁如亦坐下以后觉得身上一阵阵冒冷汗,教室里的声音忽近忽远,她撑着头,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像是在听课,同时在心里祈祷着下课铃声快些响。
好容易下课铃响,郁如亦拿出手机给母亲拨了一个电话。
方兴艾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呀”了一声,“你好像发烧了,让你家长给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吧。”隋朝歌在开学之初就立下了请假必须由家长和她说的规定,哪怕是人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郁如亦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刚刚和我妈说了,她正在给老师打电话。”
24.野芳发而幽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