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姓李,你们是唐家堡的佃户。”少年立刻点头。
“唐家堡?这里是什么地方?”李略问出第二个问题。
那少年忙道:“这是问道坡的山神庙。”
“山神庙?”李略禁不住再次扫了一遍四周,暗想这山神爷可真够憋屈的,“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说的唐家堡?这是哪座城?”
“渝州城!”少年立刻道:“往北一百多里地就是了,你你都不记得了?你家是唐家堡的佃户,租种唐家的土地为生。”
“等一等!”李略骇然道:“我是佃户?你什么意思?”瞧了瞧几人的衣衫,心下一沉,“你是说,你们都是佃户?”
“你是佃户,但是户籍是良家子。”少年顿了顿,“我是奴生子他们也是,我们是奴籍,是唐家的奴仆。”他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壮着胆子问道:“阿略,你是不是是不是病的什么都忘记了?”
李略道:“我问你,那个!”指了指兀自捂着肩头哼哼的家伙道:“你是那个什么你的主人唐无乐,他出了什么主意害我?”
“这个!”少年瞧了那唐无乐的小厮一眼,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强弱,才道:“无乐少爷见你家不是奴籍,就想把你家变成奴籍,就借故烧了你家粮库,强迫你们卖身。结果你誓死不从”
“那他是?”李略瞅着那老者,脑中再一次浮现出诸多画面,其中便有这老者喂食自己东西的画面,起身来,上前去扶起了伤痕累累的老乞头,声音柔和许多,“你一直是你照顾我?”
老者眼眸中却满是欢喜之色,伸手在李略身上摸了摸,李略很不适应一个老者抚摸自己的身体,可是知道对方这是关心之意,也无法拒绝,只感觉他双手有些发抖,语气满是关切:“你醒过来就好,老天有眼!”
李略现在不关心老天有眼无眼,只关心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生存环境。他瞪了那个少年一眼,他不喜欢别人轻易打断他的话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朝代?还有,皇帝是谁?”
几人互相瞅了瞅,显然没有想到李略一开口就问出如此高端的问题。
“朝代?这个渝州城是在山南道吧?!咱们应该是应该是国号大唐。”少年小心翼翼道:“皇帝是谁咱们皇帝是??对!好像和你同个姓李。”
李略听完想想也释然,如果这果真是古代,那么通讯落后至极,皇帝也始终保持着神秘,不可能时常来个什么电视讲话,平凡百姓还真未必知道九五至尊是谁。他又问了什么年号,从这几个半吊子的叙说之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轮廓。
“山南道,渝州城,皇帝姓李,年号开元。我竟然重生穿越到了唐朝。”李略感慨道。
“哐哐……”一锤又一锤,他还在打铁。他打得不是出售的铁器,而是一副胸板甲。
夕阳已消失在高大的春明门城楼深处,在西边的天空留下一片绚丽的橙红余辉,将那古城楼映衬得更加悲壮巍峨。一整天不停的重体力劳动让壮实的李略也有点吃不消了,只觉膀子发软,脑子也感觉犯晕。
这时后屋的戚绣喊吃饭了,她已经做好饭菜。拉风箱的老头儿起身去提水,说道:“东家,太阳下山了,明儿再干。”
“你们先吃,给我留张饼就成、不用等我,郭家娘子吃过了还要赶着回去为她家男人做饭。”;李略头也不回地说,“我再补几锤把这副甲打好,明天没工夫,一早就要去校场点人头。”
老头儿问道:“这次羽林军也要去南诏打仗哩?”
李略随口应了一声。
这处铺子是李略的产业,是变卖了在巴蜀的永业田和积攒的军饷买的。一共三个人,不过并非一家子,老头儿姓莫以及那个小媳妇戚绣都是雇的人。莫老头是乡下的一个老铁匠,打点锄头菜刀什么的用具,东西的销路和价钱都远不如长安商铺;到这里帮工,工钱比在乡下自己打铁销售的收入还可观。
而那个郭家的小媳妇戚绣,来历便很巧,她本是在寿王府上的婢女,当年救杨贵妃的时候,她也在,竟是曾经认识的人;世事无常颠沛流离后,在长安又见着了。李略得知她的日子过得很窘迫,念旧之下,便雇她到自己的铁匠铺做些杂活;实际上铺子上赚的钱可能一大半都是她拿走,因为李略一轮到上值的时候就在羽林军中许多天没法理会铁匠铺的生意,只得让戚绣随便折腾。
戚绣家男人腿断了的没法劳动,她一个已婚女子又在单身汉家里洗衣做饭,坊间难免有流言蜚语。李略并不计较,不过对她来说却似乎很艰难……被人说三道四嚼舌头显然不是多愉快的事。常常见戚绣一出门就低着头,走路很快,也不和谁说话。
渐渐地夜幕完全降临,李略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活。摆在外面的摊位已经收了,他便拿木板拼镶、关门打烊,铁匠铺门面整堵墙都是敞着的,没有那么大的门板做门,这种拼镶式的木板在他看来作用就相当于后世的卷帘门。
李略走进后院,顿时看见饭厅里桌子上的饭菜都没动,戚绣拿着扫帚在扫地,老莫坐在门槛上修一副铁钳。李略这才意识到,古代的高低贵贱是摆在桌面上的规矩一点都不隐晦,他年龄最小但是主人,主人没吃饭别人都不敢动筷子。
主食是汤饼,白面做的,这大概才是能留住人的物质保障。在这个时代,饥荒饿殍之地自不必说,就是地方的土财主也舍不得常吃白面。
吃过晚饭收拾妥当,戚绣就赶着要走。李略见外面天色已黑,从后门出去到她家有一条光线不好的深巷,便起身道:“我送你。”
戚绣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东家早些歇着,明早我来做早饭。”
李略坚持道:“京城只是看起来太平。”
戚绣提起准备好的篮子,李略便随她从后门出去,外面就是一条巷子。这片商业街坊,前面临街都是开铺子,后面为了节省地方就只是条又高又窄的巷子;商人工匠生活起居就在后面,常常把一些垃圾丢进巷子里的阳沟,若是几天不下雨没冲走,巷子里就会有一股难闻的恶臭。
走在前面的戚绣埋着头,一副怯生生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时不时飞快地前后看一眼,生怕遇到熟人似的。李略走后面,便不动声色地欣赏她的后背,其实她的身材线条很好,细腰柔韧,臀能撑起裙子形成很美的皱褶,哪怕裙子很破旧,但真正的好身材并不会被布裙荆钗掩盖住。打着补丁的灰布交领上衣和白净的脖颈形成了鲜明反差,倒让人想起淤泥中的莲花。
“怎么了?”戚绣回头见李略目光异样,不禁了一句。
李略摇头,对前边的一道门扬了一下下巴:“你到了,进去罢。”
“嗯。”戚绣似乎想说点啥客套话,愣了一下默默地逃进了陈旧的家门。
竹编纸糊的窗户上亮起油灯的光亮,忽然听到“啪”地一声巨响,接着是女人的惨叫,一个男人的声音骂道:“没脸没皮的燥妇!又偷汉子去了!”女人嘤嘤的哭泣小声说着什么,马上又听到什么陶瓷容器摔碎的“叮哐”声。
“老子腿走不了路,耳朵还没聋!有种你便和那奸夫勾结把老子害了!”
李略在外头听得真切,虽然同情戚绣,但也是无可奈何。无论是谁听到自己老婆和别人的风言风语恐怕也好受不了……不过天地良心他是清白的。兴许那郭家汉子还没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落到如今的田地要么屈辱地苟且偷生,要么一死百了,除此之外真的还可以怪妻子么?
很快又听得男人的声音道:“酒!酒!没酒了!”
戚绣的声音很小,听不真,不知道说了什么,顿时又听到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女人的哭声十分凄惨。
李略听罢大怒,低头一看,旁边有几根柴禾,操起一根就向前走。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只见戚绣一手捂着脸,一手抱着胳膊满脸泪水奔了出来,她看见李略顿时一愣。
她马上注意到了李略手里木棒和脸上的杀气,凄清的表情变成了惊惧,沉声道:“你要作甚?四邻都在传流言,你把他打死了,官府会不知?”
屋里的人喊道:“在和谁说话?”
戚绣咬着牙,挥了挥手示意李略快走。就在这时屋里人又嚷:“反正你那么淫|贱,去侍候那奸|夫一整晚,不是就有钱买酒了?哈哈……”
“咔咔”木柴竟也被李略捏得发出了牙酸的声音。练习时能拉开三石强弓的臂力,若是挥起木柴照一个人打下去,恐怕不是骨头断就是木柴断!
戚绣屏住呼吸直盯盯地看着他的脸,她的目光亮晶晶的,等待着什么。神色中有哀求,又似乎带着兴奋和期待。
“我还没有把握。”李略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弯腰将手里的木柴沉稳而轻地放到柴禾堆里。
戚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没有把握做甚?身强力壮又在军中效力的后生,难道还没把握打过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残疾人?
附近好几扇窗户都临时亮起了灯光,这边的动静恐怕已经让七姑八婆们产生了莫大的乐趣,李略的行踪也难掩藏。正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二章 夜来风雨初穿越 帮工故人受家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