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坐上马车,就朝她伸出手来:“你的伤口给我看看。35”
她刚才只划了浅浅一道口子,现在血凝住了,自然也没大碍,自然而然地把手臂伸了过去。李毓抚起她的衣袖,待看到她皓白的手臂上那一条浅浅的红痕时,突然低下头去,在那条伤口上细细地舔舐。楚昭华下意识地要抽出手,但被他压住了,她只觉得湿润又柔软的舌尖慢慢地舔过了她的伤口,舔得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又用力地抽动手臂,这回却是终于抽回来了:“李毓!”
他慢慢抬起头,水墨般的眸子映着她,还有眼角的那颗泪痣,仿佛就要熠熠生辉:“我没带伤药,不过崇玄的时候,我学过处理伤口的法子。”
楚昭华握了握拳,真是好想揍他。但是对李毓,什么办法都没用,他软硬不吃,如果非要分个上下,也许他会考虑吃些软的。楚昭华靠在他的胸口,又拿起他的一只手把玩:“你那黑心眼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李毓用下巴抵着她的头了皇帝正式颁下新令,知道他心情不好,而李毓又是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人,练剑的确是抒发心中愤懑的好办法:“刚才看你用剑,的确有几招使得力度不对,角度也不是最精准。”
她先示范了一遍,又让他放慢动作演示,她一双手搭在他的腰背处,慢慢地纠正他的动作的细微偏差。李毓被她扶住腰,便是再憋屈的怒气,也要消解了,一双水墨色的眸子看着她落在自己腰上的手指,顺着她的力道身体前倾,可背部却没有挺直。楚昭华只得换手托住他的小腹,谁知她越是纠正,他的姿势反而越不像样,她哪里还会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弹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你让我指点剑法,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是很想学呢?”
李毓见被揭穿,也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扒住她不放手:“本来就腰酸背痛,刚才拆解剑招,现下全身都酸痛了。”
楚昭华想到刚才莫十一特地来告诉她,长安的消息一到,楚王殿下的心情肯定不会好,毕竟谁苦心孤诣这么多年培植的势力被收缴了都不会心情好的,莫十一提前告知她,也是想要她哄他高兴。35她想了想,便道:“全身酸痛想必是因为经脉堵塞,先去沐浴,之后我就帮你疏通经脉。”
李毓自然不会拒绝,早早地沐浴完毕,便躺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她。女子沐浴是要慢一些,他开头还能看进几页书,到后来已经完全不知道书上到底说了什么,翻到一页好一会儿都没有翻过去。
楚昭华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对着那一页整整一炷香都没翻动。她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和水汽,一头乌发半干半湿,用一根绸带随意地系在身后。楚昭华走到榻边,将他手上的书抽走,含笑道:“要是觉得手法不对,你记得告诉我。”说话间,她握住他的肩背,用内力慢慢地从上至下揉捏下来,细细地清理每一条经脉和穴道,碰到经脉阻滞的就多梳理几回。那种酸软夹杂着些许疼痛,但是疼痛中又带着舒爽的感觉,让李毓舒服地叹息出声,更加不要说,那双柔软素白的柔夷在他身上温柔游走,光是心理上带来的满足就足够他沉溺了。
楚昭华处理完他肩背上的经脉,捉住他的手臂,慢慢揉捏,等他换过身来时,薄毯滑落,自然而然露出他亵裤上撑起的部位。李毓睁开眼,波澜不惊地回看着她,似乎并不一次为意,反而露出了一副慵懒模样。楚昭华微微一笑,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很快就换来他急促的反击,他握着她的手缓缓下向,落在了下腹的灼热部位。
她也没有太过羞涩,反而顺应了他的想法,慢慢拢捻着,只听李毓在自己耳边轻声喘息,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都是从齿缝间遗漏出来的,更多时候则是无声的,他那双水墨色的眸子在半睁半合之间露出潋滟水光,他修长的颈项因为快感而微微扬起,露出脆弱的咽喉。李毓其实是个很有掌控欲的人,可现在却把所有的掌控权都交到她手上,他只是抓住她的一边肩膀,在她手上辗转颤抖。
突然,他颤抖着将她翻转过来,几近欲狂地抵在榻上,因为太过剧烈的快乐让他漏出了混乱的喘息。楚昭华慢慢地抚过他颤抖的背脊,一次不够,又轻抚了一遍又一遍,抚得他整个人都软化了,根本没有一点防备她的心思,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打算现在刺杀他,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楚昭华语声轻柔:“你是因为新令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其实并不想去蜃海城?”
李毓并不太显出自己的情绪,他展现出来的模样都是希望别人看的那些,可是她却能感觉到,离蜃海城越近,他的心思就越重,而她根本不知道他的担忧从何而来。
“确实……并不想去那里。”李毓闷声道。
楚昭华本来想问为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就算知道原因又如何,蜃海城近在眼前,是必须要去的,便换了种轻快的语气:“虽然我保不住你家十二车大儒,但是要保护你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他不由失笑,这辈子,还没有一个人敢信誓旦旦说能保护他,更不必提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个女子,可他非但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反而觉得甚是满足。他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恨不能让两个人都长到一块儿去:“好,那你要好好保护我。”秦河破冰之日,西唐楚王同十二车大儒进入蜃海城界内,百余骑黑甲骑兵沿途开道,一众人浩浩荡荡在蜃海城百姓的注视下进入主城。
蜃海城城主管仲文在城门口亲自相迎。他已过而立之年,就像所有经过风沙洗礼的百姓一般古铜肤色,他身材高大,说话吐词又十分文雅,作揖道:“西唐楚王殿下亲至,蜃海城与有荣焉,在下已为殿下安排好处所,只是蜃海城不过是座边陲小城,不如西唐富庶,唯恐怠慢了各位贵客。”
李毓还了一礼,微笑地看了看街道两边的迎宾队伍:“城主有心。既有丝竹雅乐相迎,便是陋室亦是满足。”
管仲文哈哈大笑,又显出些豪迈之色:“殿下先请!”
李毓也不再推辞,径自走在前面。楚昭华自然跟在他身后,不离五步之内的位置,她刚走几步,便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毫不在意地回视过去,两人目光相对,那个男子却一点都没有转开目光避嫌,反而更加专注地凝视她。
他看着她的同时,她也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只见那个男子一袭青衫,肩上披着黑色狐裘的大氅,面若好女,肤色如雪,更诱人的却是眉间一点朱砂痣。她直接看向了他的喉间,有喉结,胸部也是完全平坦,倒真的是个男人。
那个男子忽然收回了目光,双手用力,只听轮毂响动,他竟是坐在轮椅上,自己转着轮毂往里而去。他的双腿平板地、毫无力气地垂在轮椅上,偶尔露出的腿部轮廓也是干瘪细瘦,可见他并不是临时摔坏了腿,而是不能下地走路。
楚昭华疾步上前,很快就追上了李毓和管城主。而那个推着轮椅的男子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只听管仲文道:“这是我的侄子管城雪,殿下从界内一路过来所见阵法都是城雪布下来的。”
李毓道:“能布置出那些阵法之人,实是经纬之才。”
“殿下身负龙气,只是龙困浅滩,眉间又有黑气,近日恐怕有大难。”管城雪依旧不紧不慢推着轮椅,他每一次推动轮椅,双臂都要负担很大的力道,在春寒料峭的天里都已经一头热汗,身上人没有上前帮忙的。
管仲文没想到自己的侄儿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楚王客气地夸赞他一句经纬之才,他却回敬了一句今日有大难,根本是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顾。他沉下脸,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楚王殿下风华正盛,怎么会如你所说。”
李毓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管公子也是好意思提醒,本王记下了。”
管城雪给李毓批了语,又看了楚昭华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楚昭华笑问道:“管公子可看出我近日有血光之灾?”
她的血光之灾一直就没断过,但也活得像杂草一堆,哪里都能顽强生长。血光之灾对她来说,反倒是件小事。
管城雪摇摇头:“姑娘近日并无血光之灾,反之,红鸾星动--”
李毓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慢慢重复了一遍:“哦,红鸾星动。”
管城雪一本正经地补上后半句:“恐有情杀之虞。不过有惊无险,是以说并无血光之灾。”
“……”其余三人沉默。
楚昭华轻咳道:“麻烦公子再帮我算算,我此生是否有凤命在身?”
“……”这回轮到一本正经的管城雪被噎住。
管城主亲自带路,将他们安顿到临时的居处。蜃海城的构造十分特别,大部分城池都建在平地,哪怕是在山地附近建城,也会开辟出一块平整的地方来,可蜃海城却三面环着河西戈壁,背靠大山,他们的临时住所就在这座山的口子上。
“这座山名为烂柯,取自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写过的一个神怪故事。”
山中无岁月,樵夫看一局棋忘而烂柯,回乡去发现疏忽百年的故事,众人都是知道的。管仲文又道:“此山名为烂柯,自然也是无岁月的。诸位若是想在山里走走是不妨的,只是不要走进阵中,一旦进入,恐怕再要出来就十分困难了。”
那些大儒风尘仆仆赶来,有些随性简便的就带了个小厮,帮着照顾日常起居,只要占一间房便可以,小厮自然是睡在外间,方便伺候。有些除了随从外,还带着两三位侍女准备红袖添香,自然是不方便跟人挤一间小院的。这样分配完毕,已经没有多余的厢房,李毓的黑甲骑兵只能被安排在附近的民居。
管仲文离开之前,又再次叮嘱一遍不要走得太深,以免陷入阵中不得出。
楚昭华看着他们离去,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一座孤立在戈壁的孤城,竟然这么多年来依旧保持孤立,既没有被并入西唐版图,也没有被东西虎视眈眈的西戎和东突厥两面夹击,就算有周边阵法保护,真到了大军压境的时刻,其实也是没办法抵挡千军万马。
这座小城虽然被孤立在荒凉隔壁上,却自给自足,偶尔会和周边小国通商换取物资,他们进城时,百姓对于杀气凛冽的黑甲骑兵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只有好奇之色。
她摇了摇头,不解地问:“如果他们有天下堪舆图,只要之前稍微露出一丝消息,这座孤城就根本保不住。关内土地肥沃,又多有富庶之乡,西戎和东突厥碍于西唐的国力不敢进犯,可是有了堪舆图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只能靠一次次入关烧杀抢掠摸索地形地势,现在有了图纸,就会有个大概方向。”
“东突厥和西戎并非没有进犯蜃海城过,而所派出的人马全部消失了。就连西唐,在高祖皇帝之后,也有不少位君王派兵出征,但从太史令留下的手记看,说这座城池远望可见,可到了近处,突然凭空消失。这也是蜃海城的由来。”
就像沙漠深处的海市蜃楼吗?
楚昭华把一大箱子行李打开,取出李毓随身衣物放进厢房的柜子里,一共有七八套常服,两件重紫的亲王官服,三套窄袖胡服,另有玉带发冠各五六套,亲王常配的鱼龙符三挂。她整理好这些,又换上自带的冰纹恒彩官窑的茶具和几罐贡品茶叶。就连被褥都准备了整整四套,更不用说那些小东西,如熏香和胰子,准备之齐,品种之多,真令她匪夷所思。相比之下,楚昭华只带了一个包裹,就显得很寒酸了。
莫十一和那些黑甲侍卫一起分散在周围的民居,照料日常事项的人就只有她了。楚昭华照顾自己完全没有问题,可是要如此精细地照顾别人,就很有问题。
她换上自带的一整套被褥,还细心地把被子都拍软了,才去整理外间的睡榻,忽听李毓问:“你整理这个做什么?”
外间的睡榻临窗,一旦又图谋不轨的人靠近,她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哪怕是夜晚要端茶送水,也十分方便。
李毓展开正看到一半的书册,眼睛盯着书页上的字,语气仿佛漫不经心:“北关之外本来就比关内冷,睡在那里就算有炭盆也会冷。”
楚昭华听懂了他暗示的意思,笑这地挨到他身边,轻声细语:“有时半夜醒来,被窝是凉的,手脚也是凉的……”
李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楚昭华又道:“刚巧也带了多的锦被。”
李毓再也看不进书,那一行行字从前就只是字,扫过去一眼,一目十行,可现在都成了一个个方块,他伸臂搂住她的腰,轻声道:“一床就够了,剩下的尽可以换着用。”
住在这种直进直出的窄小院子也是很有好处,至少周围人看不到他们,他们也不会看到别人,不像长安城中人多眼杂,有时进出还不得不翻墙,而翻墙还要考虑到被逮个正着的可能性。
楚昭华揶揄道:“明日你打算穿什么,我好早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找不到。”
“你喜欢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李毓长长叹了口气,“总之那个红鸾星正盛的人又不是我。”
等到翌日,管城雪的话应验了一半。蜃海城除了对西唐发出邀请外,还邀请了周边的一些小国,西戎和突厥都在邀请之列,甚至还有高昌国遗族。
楚昭华听到高昌国时还愣了一下,毕竟高昌一族早就被西唐灭了,高昌国主甚至紧闭宫门,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也不肯投降。而那位高昌后裔在陡峭春寒的天气里穿了一身银缎轻衫,精细丝滑的缎面上用同色的绣线密密绣出了高昌传统的祥云纹路,这样玉冠广袖,飘然欲仙,径直穿过那些暗藏杀气的黑甲侍卫,走到楚昭华面前,轻笑道:“我之前就在想你到底会不会来,果真被我猜准了。”
楚昭华相当矛盾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为何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管城雪所说的近来有情杀之祸,虽然这种算卦说命她向来是不信的,但他的眼神实在太令人不安了:“姬教主。”
“你我之间,再叫我教主就太生分了,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字。”姬慕云本来就生得艳丽,因为武艺高强,又有临渊气
20181112更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