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再没见到过他。
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是不是娶妻生子了？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毕竟自己从来就小心眼。
但她还是愿意真心的祝福他。
希望他一生都能平安。
又是一年清明节。
家里人都来齐了，还有……他。
顾明珠惊讶的站起身，想向他跑去，一句姑妈喊停了她。
顾明珠低头去看，大妞的女儿珠珠跪在她墓碑前，乐呵呵的指着自己。
这丫头……
程修言小心翼翼的靠近墓碑，像是抚摸情人的脸庞一般。
“宝珠……我回来了。”
顾明珠听的又是哭又是笑，无视珠珠好奇的目光，就算打不到程修言她也要奋力的锤他几拳。
“姑妈为什么要打叔叔呀？”
珠珠站起身拉住大妞，好奇的看向程修言。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皆是一静，不知谁带头先哭出声来了。
顾明珠能感觉到，这死男人也哭了。
眼泪打在她头顶，不知道为什么……很痛。
不止头痛，心也痛……
顾明珠看着人久久不散，也是叹息。
终究是她不好，丢下了那么多爱她的人。
后来……
后来，程修言接替了刘云妹夫妇的活，天天提着小水桶和毛巾上山。
一坐在顾明珠身边就是大半天，一年四季，永不停歇。
顾明珠亲眼看着他老去、生病、死亡。
眼泪已经哭干了……
她身边的墓碑也越来越多。
有爹娘，哥哥嫂嫂……
还有好几块地方都是预留的。
有大妞的，二妞三妞的，大虎二虎的，还有三蛋四蛋的……
她身边的地方，程修言花了一辈子，为自己起了一个墓碑。
名为：顾家六女明珠之夫——程修言
她的上辈子，原来是这样子的啊……
顾明珠睁开眼，两只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了。
掀开被子，看向窗外。
外边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对于别人是一夜，对于顾明珠来说，却是漫长的几十年。
她现在迫切的想去见一见上辈子没来得及见的人。
去看看她活生生的爹娘，哥哥嫂嫂，侄子侄女。
还有程修言……
她要去亲亲他的眼睛，告诉他。
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哭了几十年，你怎么那么能哭啊。
顾明珠穿上鞋，来不及梳头就往外冲。
刚经过围栏隔着的训练场，就和打了早饭的顾南风相遇了。
“宝……”
顾南风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她一个熊抱给抱住了。
顾明珠的脸贴在他的心脏边。
“哥，十六岁家属院的秋千，你绑的太高了……”
“啪”
顾南风手上的饭盒掉落，颤抖着手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明珠狠狠抱住。
“是你吗……”
顾明珠哭的身子发抖，用力点头：“是我……”
“顾明珠，你好狠的心，你知道哥心多痛吗……”
顾南风久违的感觉到了委屈，他用力收紧手臂，怀里的妹妹活生生的贴在他的心口。
他的心口，都满了。
破碎成一片一片的心，在看见鲜活的家人，认出熟悉的韩书意，再到妹妹，他们把他的心，一片一片修复成原样。
两人相拥而泣，顾南风最先擦干了眼角的湿润，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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