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把长牌。文才公在的时候跟我公打牌会做假,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知道对方的招数的,我公应付得得心应手。安伯跟我公打牌也作假,但他的作假太较真,他会在牌桌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几个小动作,让我公吃点亏。而且他跟我公打牌的时候必须打钱的,每次都是他赢的多,每次都乐呵呵的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我公一个人郁闷。
安伯会偷东西,我公经常丢烟杆,遍寻不见,隔段时间安伯来打牌的时候,摸出烟杆来抽烟,那烟斗熟悉得很,只不过换了中间的竹筒,分明就是我公丢的。有时候我公收了自己栽的土烟,辛辛苦苦晒得已经可以收库了,上山割把草回来就不见了,隔几天安伯来打牌的时候,兜里摸出来的都是好烟,说前天赶场买了几斤烟回来,香得很,味道挺正。但看他拿出来的烟,那成色,那品相,那不干不湿的卷,分明就是我公辛苦勤劳种下晒干的前几天丢了的烟。
从那之后我公再不跟安伯打牌了,我公说打牌耍奸是本事,但小偷小摸是人不行。直到我公死去,一提到安伯,我公都会摇头叹气,说这个人不行。
安伯老了,气喘更厉害,日夜在家里咳嗽得死去活来,也走不动路了,只能拄着拐杖在门口走几步,也都累得喘不上气。七十来岁的安伯,看起来比九十多岁的我公更苍老,更像个老人。安伯母一直悉心照料着,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陪着他东家长西家短的说话。
安伯母是因为肝癌死的,死得很突然,从发现不舒服到死去也就十几天时间。安伯母走得很安详,弥留之际,安伯母双眼空洞,盯着空气,仿佛那里有人站着,安伯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债终于还清了吗?还清了。”
说完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再也没有醒来。
安伯母死了以后,为了方便照料安伯,被他的儿子接到县城刚买的新房子,安伯一直嚷嚷着不习惯,想要回到马鬃岭去。因为在县城里,安伯的儿子媳妇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碌,孙子孙女都上学去了,白天都独自关在屋子里,也没有人来老看他陪他打牌了。
前几天我去看望安伯的时候,他独自瘫在沙发上,大夏天还穿着厚厚的衣服,一股汗骚气夹杂着尿骚气扑鼻而来。地板上满是他咳嗽吐出来的浓痰,一团又一团。
我随意的跟他闲聊了几句,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蛮子,有时间多来这里坐坐嘛。”安伯眼巴巴的看着我。
“要得,现在都住得近了,可以经常过来。”
“我想回马鬃岭去啊,想回去看看屋里头,想看看山那边,还有屋头的人些都怎么样了。”安伯长长的叹息一声。
“你好好的将息自己,等你身体好了就能回去看看了,我走了大伯。”我转身,离开了。
(本章完)
第26章 安伯的悲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