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头——我唯一能做的。
有时候心情好,他不诉说伤心的事,说他养的猪。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兴奋异常,他知道猪肉多少钱一斤了,也知道生猪多少钱一斤了,都向我比划出来,一脸得意。
他养猪从来都不买饲料,全都是自己上山割来猪草,煮熟了,掺上自家打的包谷面喂给猪吃。所以没到快过年的时候他的猪都会被早早预定了,他只留下一条自己杀了过年,其他的全都卖掉。卖猪的钱交给大哥存着,他依旧不知道怎么去花钱,但他知道钱的作用很大,大哥能用钱买很多有用的东西。
哑巴三叔本性是质朴的,常人所缺乏的质朴,正是这样的质朴支撑着他的快乐。是的,他是快乐的,他的快乐很简单,知足常乐,他知足。
有时候他会心血来潮,拿过我的笔和纸,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写自己的名字,应该是他的大哥去邻镇之前耐心教过他。写完了递到我面前让我看,“咦吧啊吧”兴奋的嚷嚷,我竖起大拇指,他得意得像个孩子。
每次哑巴三叔倾诉完了,都咧着嘴笑着“咦吧啊吧”,然后起身找自己的割草刀,出门上坡去。
有时候他高兴了,会蹲在我面前拍拍肩头。我知道他是想背我出门去上山看看,我都笑着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他才笑着站起来,出门,上坡。
哑巴三叔的头发花白了,背也驼了,走路也开始颤颤巍巍的了。依旧逢人就笑嘻嘻的“咦吧啊吧”,依旧挑逗人家小媳妇,有机会就往小媳妇大腿上摸一把,依旧看到小孩子就上前,一脸坏笑一脸猥琐,左手捏一个圈,右手指头放进去戳。
小媳妇被调戏了依旧只是笑着臭骂他一顿,或者追着撵他几步,并不记仇。小孩子看到他会围过去,跟他嬉戏,他高兴的时候就逗小孩玩,不高兴了就大声“咦吧啊吧”嚷嚷把小孩子赶开。
最近一次回家的时候,我问起邻居大婶,哑巴三叔近况如何。
“哑巴啊?都老求喽。在屋头喂了一大群猪,也不爱上岭来喽。他们下面路不通,没有车子下去,喂了猪也难卖。现在在屋头的人少了,他们下面的路很少有人踩,都被草埋了,一般人不敢走喽,怕长虫。”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家方向的山坳,我很想再去看看他,却走不下去了。或许也不会有人跟一个哑巴说起,我曾回来,问起过他。
(本章完)
第21章 哑巴(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