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大叫。
后来我上了初中以后,我爹出了远门打工,我都是在镇上学校待到期末,放暑假或是寒假才会回家。那时候的马鬃岭刚刚修通了公路,但公路上坑坑洼洼全是泥坑,所以并没有车会上去。所以我们回家都是在学校附近租摩托车,把我们送到岭脚,然后我们自己慢慢爬上岭去。我哥跑得快些,所以陪着我穿过了岭脚的树林就往前头去了,我一个人在后面慢慢往家爬。
回去的时候都会路过哑巴三叔家,我会进屋看看,然后在水缸里舀水喝个痛快。哑巴三叔在家的话,他会背着我送我回家,一路上”咦吧啊吧“说个不停。因为双手护着我,没办法比划,我听不懂他说些什么,我假装能听懂。
有时候,哑巴三叔”咦吧啊吧“说着说着会哭泣,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落。我不懂得他的忧伤,也不懂得他为什么哭泣,我假装听得懂。我拍拍他的肩头,轻声安慰他,他会回过头来,满脸泪水咧着嘴笑。
我初中快毕业的那一年,刚放寒假没多久的时候,哑巴三叔的爹病倒了。去看望他的人回来说,可能熬不过多久了,一直在念叨:
”我死了老三咋办啊,我闭不上眼睛啊。“
天空一直阴雨绵绵,我没能下去看望老人,几天以后老人还是走了,带着忧伤,带着眷念,带着不舍不甘。
我踩着泥泞一步一滑跌着,去了他家,封袱子(烧给死人的纸钱),写袱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山里的夜晚凄冷异常,很多离家远的亲戚并没有回家,主家也安排不下那么多人的歇宿,于是在院坝里烧了几炉大火,却是烤暖了前面,后面冰冷,烤暖了后背,前面冻得发抖。
哑巴三叔过来拉了拉我,带我进了屋,指着一个房间,带着我过去。我看了看,床上没有一个人睡。哑巴三叔比划一下大拇指,朝棺材扬了扬嘴,拍了拍我胸口,看着我,眼里带着浓郁的忧伤。我知道他是说这是他爹的房间,别人都不敢睡,问我怕不怕。
我摇了摇头,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哑巴三叔咧着嘴笑了,靠着我也躺了下来,一整夜搂着我的脖子。
过完年我去了学校后没多久,就听说哑巴三叔的母亲也死去了。哑巴三叔成了孤儿了,虽然他跟着他大哥生活,但终究还是成了孤零零的人。
中考完过后,我回去的时候,路过他家,进去讨水喝。哑巴三叔正在灶前烧火做饭,看到我进屋,”咦吧啊吧“叫着咧着嘴笑,两步跨了过来,拎着我把我放到凳子上,舀来水让我喝。嘴里一直不停的诉说着什么,我假装听得懂,一脸严肃。
我想他一定是在说他母亲死去了,他成了孤独的人了,没有人指着他做事了,我迷惘了。
(本章完)
第20章 哑巴(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