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点上烟又开始沉默,我爹有一搭没一搭问些闲话家常。
“姑娘都还好哈?”
“还将就嘛,嫁去了昆明,在那边安家,生活马马虎虎了嘛,勉强能过日子,前年才在昆明买了一套房子,去年买了车子,经常都过来看我们了嘛。”
“儿子都还可以哈?”
“可以了嘛,买了个车子给他开着,又给他买了几辆车包出去跑出租,生活还将就过,就是焦找不到媳妇了嘛,都三十大几了,哎哟,头发都焦白了。”
“嫂子身体都还好了嘛?”
“她嘛,天天在屋头空闲起,不爱动了就看一下小店,爱动了就出去打麻将,一大帮老头老太太凑一堆,玩得够够的。”
“大哥都还可以了嘛?身体那些如何?”
宇伯沉默了,深深的吸了几口烟,燃尽了,灭掉,又点燃一支:
“我想回老家来嘛。”宇伯长长吐了一口气。
“以前人说落叶归根,都笑话人家,到老了,闲下来了,懂了。拼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到最后都是空的,还是只有老家,才是各人的根,在这个地方生,在这个地方长,咋可能说丢就丢了嘛。哎哟,以前不懂啊,到都退休了才想明白了。”宇伯眉宇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惆怅。
宇伯的儿子上香回来了,拿出省城带来的香烟散了一圈,看了看我家的椅子,又拿出一包纸巾,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哎哟,公啊,不怕你笑话,我爹退休了一直闹回来,说想回来看看你老人家,我又一直不得空陪他回来,他自己来嘛又不放心,这才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回来走一圈。我爹七十几了,年纪大了念旧,总是跟我说要回来老家做房子,你说省城好好的那么大一栋房子还装不下他啊,恼火啊。”
我公不说话了,我爹沉默了。
“公,幺爹,我们就要起身走了,今天可能要去县城歇一晚,明天上省城。”
我母亲进来说:“饭都煮好了嘛,几十年没在屋头吃过饭了嘛,再炒几个菜就得吃了嘛,没回回来都是进屋坐会就走,不论怎样都吃顿饭了嘛。”
“不了,天就要黑了,这山卡拉黑黢黢的山路不好走,我们去县城饭店吃,我回来之前已经订好了,到了就可以吃饭,你不用管我们。”
“饭都煮起了嘛。”母亲带着一丝急切。
“算了,我们还是去县城吃,煮好的饭吃不到的倒了喂猪嘛,你们在老家的人不是每家都喂猪的嘛。”宇伯的儿子哈哈笑着,一边扶起宇伯来往门外走去。
“公,我们走了,有时间来看你。”
宇伯在门口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我公:
“爹,我这一去不晓得啥时候回来了,又不晓得这辈子能不能再看到你了。”说话间满脸老泪纵横,嘴唇哆嗦,顿了半晌:
“爹,我走了,你老人家好好生生保重。”一扭头,转身出去了。
“公,幺爹,我们走了。”宇伯的儿子也出去了。
宇伯的房子终究没有建起来,他的鱼塘早就干涸了,变成了水田,再没有一条鱼。一直到我公去世,再没有听到过宇伯的消息。
(本章完)
第14章 干涸的鱼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