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爹走了,应叔好了,正常吃饭,配合换药,蛇毒基本都清除干净了,还能勉强上坡干活。
这一天从坡上回来,正吃夜宵的时候,应叔突地扔下碗筷,窜了出去,大婆跟应婶撵出来就不见了人影,急忙央了邻居,找几个人到处寻找,渐渐的帮忙找人的人越来越多,漫山遍野都是手电筒的光亮和叫应叔小名的声音。
天亮的时候,人找到了,就在后头湾的青杠林里躺着呼呼大睡,人搀回来的时候,满身都被蚊子咬得一塌糊涂,满是红疙瘩,没一块好地方。
从此以后,应叔隔三差五就会走丢一回,每次都跑到山林里窜,奇怪的是每次除了被蚊子咬得遍体鳞伤之外,没受过别的伤,似乎从来不会碰到毒虫野兽。
收完谷子之后,大婆带着去广州打工回来的女儿去庙上观花问神,回来的路上刚开始进山那边的林子爬石梯子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应叔在岭上大声喊她:
“母,你还没有回来不是。”
大婆抬起头往岭上看去,对着女儿长叹一声:
“完了,你哥又跑出来了。”仰面朝天往下就倒了下去。
大婆的女儿急忙扶住,靠在路边,大婆满脸铁青,怎么喊都不答应。所幸隔说好的未婚女婿家不远,急忙去找了人来,帮忙做了担架,抬上岭来,刚刚翻上马鬃岭,大婆一下子坐了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又软倒在担架上,一命呜呼。回到家的时候抬进堂屋去,放下来以后众人才发现大婆早已死去多时了,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在马鬃岭,在外面死掉的人回家是不能进屋的,不吉利,而且逝去的人会阴魂不散。
应叔清醒了,趴在大婆的尸身上哭得死去活来,一直跪在地上不断自责:
“都怪我啊,都怪我。”
一直到大婆下葬,应叔没有再疯,安安静静跪在那里为大婆守灵。
大婆下葬后道士先生散了灵走后,应叔就彻底疯了,他不再跑出去了,只是木然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两眼看着天空,仿佛天上有人世间一切的因果恩怨,有时候突然就开始咒骂,骂遍了所有的仙神。应婶终日以泪洗面,抱着我干兄弟日夜痛哭。
我爹去了应叔家,在阴森森的屋子里转了一圈,跟应婶和应叔的妹妹说:
“把我家山尖上的烟房拆了,做一间房子起来,你们搬上去嘛。”
我爹回来到处找人商谈,最后村里人有钱的力所能及的都出了些钱,没钱的也积极的出工出力,拆烟房,打地基,背石头,抬大料,半个月的时间在我家右边山尖上靠着我家做起来一栋房子,村里人前所未有的如此的齐心协力。
搬上来之后的几年里,应叔被带着全国各地治疗,他的疯病时好时坏,第五年,我在镇上念初二的时候,应叔突然拿着斧头去了老屋,把那棵花椒树连根砍了,没过多久,应叔就去了。
应婶独自带着我干兄弟,苦苦为生,每次我放假回到家,干兄弟都会急忙跑来找我:
“二哥,你回来了啊?带书回来没得?”
很是聪明的小家伙,小时候一直都是我的跟屁虫。
如今的小家伙早已成人,每年过年都会来我家给我爹拜年,与我畅谈。每次跟小家伙谈天论地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应叔给我的烤洋芋。
(本章完)
第12章 应叔家的花椒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