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掀开帐帘。
      古微微的帐子是苏安吩咐做的,格外厚实,因此她对于外面的对话,只言片语也没听到。
      她也不是非要难为自己,只不过确实有些伤心,加上伤的位置确实有些尴尬,于是想自己咬牙处理。
      苏安进来的时候,便见古微微咬了棉巾趴在,袍子已经被她褪下,她正挣扎着反手从身上撕下内裳。
      每下军棍都是实打实的,所以古微微身后早已流血,亵裤和着血黏在身上,每撕一点儿,她都疼得满头大汗,嘴里的几乎要破出阻拦。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秀丽的面庞。
      这场景,生生了苏安。
      “别动。”他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古微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他宽厚的手掌握住自己,泪水簌簌而下。她不想让苏安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把脸埋到枕头中,身子却控制不住地不住颤抖。
      苏安却感觉松了一口气一般——这样也好,他委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苏安替她端来温水,取出新的棉巾扔到盆里,微微颤抖着手,不知道从何开始下手。
      “微微……”苏安轻声喊。
      古微微听他喊自己的名字,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控制不住,很快打枕巾。
      “你忍着些。”苏安狠下心,从上到下,一点一点,把血衣从她身上剥离下来。每动作一下,古微微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等苏安用了一刻多钟把衣服从她身上完全来,不仅枕巾,就是古微微身下的床单,也完全湿透了。
      苏安看着她已经看不出本来白皙皮肤的后身,从腰背一直到,血迹斑斑,他想要伸手去抚慰她,可是知道此刻动不得,艰难地动动嘴唇道:“微微,你忍忍,我给你清理一下。”
      清理的时候更疼,棉巾用了一条又一条,盆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古微微用力抓住床单,指甲隔着床单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而苏安,除了一遍遍轻声说“忍忍”,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给她清理完,上好药,苏安也是满头大汗,抬起手来擦了下汗道:“微微,好了,你冷不冷,你再坚持下,一会儿药干点,我给你盖被子。”
      古微微没有回答,苏安本来以为她是生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可是转而又觉得不对,俯子,把她的枕头拿开,把头侧着,才发现她双眼紧闭,蝶翼一般的睫毛一动不动,分明是昏过去了。
      “微微!”苏安大喊一声,冲门外吼道,“传军医,传军医。”
      他把手放到她鼻下,还有呼吸,总算放心一些,见她依然咬着棉巾,伸手想拿出来,却发现她咬的太紧,费了很大力气才抠出来。
      “微微,”苏安把脸贴到她脸上,泪水亦控制不住,“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当我知道匈奴人要掳走你,你又出去了的时候,那种五内俱焚的感觉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恨不得跟世界同归于尽!”
      泪水滴到古微微脸上,她有些不舒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苏安,只苏安还贴着她,没有发现。
      其实古微微在他大声传军医大时候就醒了,她晕了应该只有几分钟时间,可是她不想说话,所以只假装没醒。
      匈奴人要掳走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古微微有些茫然。难道是指上次被那个男人劫持的事情?可是好像不太对得上。她继续闭眼假寐。
      “我没想打你,打你我比自己挨打更难受。”苏安继续喃喃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以后还要让他们伺候跟随,随便罚了他们,让你下不了台。可是微微,我不罚他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为什么不能假装不知道呢?”
      “因为我蠢。”古微微幽幽地想到。她怎么能拖累了别人,还能假装不知道。
      “那个人,”苏安又道,“我只当她骗你——我不想想她,就是知道她受了这么多苦,有那么多委屈,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你为什么那么傻,要自己去探明什么真相,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平白让你受了这些委屈。”
      古微微觉得有些绷不住想哭。
      苏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没有发现,继续说道:“你说得对,那一鞭,我就是气她的,是我的错。”
      “将军,军医到了。”有人在外面大声回禀道。
      苏安见古微微身无片缕,想站起身来替她盖上被子,手却被拉住,忙惊喜低头看去:“微微,你醒了?”
      “不要军医,我不想见人。”古微微闷声道。
      “好,好,好。”苏安连声答应,冲外面道,“让军医回去,没事了。”
      “要喝水吗?可疼得?”苏安复又俯身,跪坐在床边问道。
      古微微摇头:“没事,就是很累,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人说话。表哥,你先出去吧。”她不看他,盯着地面的某处,失神道。
      苏安有些失魂落魄,带着恳求道:“好。那我先给你换下被褥,都。”
      古微微身下黏腻,确实不舒服,于是点点头。
      苏安珍惜地抱起她,动作小心地放到榻上,触动了古微微的伤口,她也只是仅仅皱眉,不肯喊出来。
      苏安心酸异常,她这是,跟自己生分了吗?
      苏安笨手笨脚地给她换了床褥,又把她抱回,见她后背的药已经吸收地差不多,便要拉被子替她盖上。
      古微微摇头:“先给我盖件衣裳,免得弄脏被褥。”
      苏安本想说“弄脏了再换便是”,想想她是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性子,于是按照她说的,替她找出新的亵裤,虚虚盖在身上。
      只是翻找的时候,苏安看到她的和给他做的新并排放到一处,连上面的暗纹都一模一样。想到她做这个时候心里那些甜蜜,苏安越发觉得心中苦涩。
      “想要喝水,还是用些东西?”苏安小心问道,“我让厨下给你熬了粥,让他们给你送来?”
      古微微摇头:“有些累,不饿,表哥回去歇着吧。”
      苏安失望地站起来:“好吧。”又带着试探和恳求道,“水沉和苏合都被我打发回去歇着了,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想不想喝水或者下去方便好不好?”
      苏安从来没有如此小心跟她说话的时候,古微微心软,点点头。
      苏安这才十分不舍,几乎是一边看着她一边退出去。
      古微微不是耍脾气,只是她有些理不清今天的事情,她想冷静一下,不想在激动痛苦之下,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平白伤了彼此感情。
      今天的事情,说实话,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没想过被苏安发现会如何;也没想到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苏安像受惊了一般,带那么多人去找她;她更没有想到,那么多人会因为她而受罚,进而让她良心难安,逼迫苏安罚她。
      她有错,她不该无视那么多护卫,自己偷跑出去,让苏安担心,也牵累众人。古微微是个会首先认真反省自己的人。既然做了偷跑的事情,那这些后果,她认,这个打,她不怨苏安。
      那苏安错在哪里?古微微咬着指甲想到。
      他不该用打自己来吓唬他母亲,这种行为幼稚又恶毒,对,就是恶毒。如果苏氏是不古别人的人,那他的这种举动,根本刺激不了她;他这么做,无非是看苏氏紧张她。这真的就是恶毒了。
      可是这一桩,不算她和苏安之间的矛盾,撑死算,嗯,苏安自己心理扭曲——一个单亲,不,几乎是双亲皆无的问题孩子的心理扭曲。
      还有,他不该这么风声鹤唳,把多久以前她被劫持的事情拿出来说事,那么紧张她,像个精神病,可是他也没囚禁她,也没玩,这好像不算什么大问题。
      再然后呢……
      古微微抽丝剥茧地想下去,慢慢理清了事情的全部。
      都没有什么太大错,就是苏安脑神经紧张,她是不是该给他开些药?古微微忍住后身火辣辣的疼,苦中做乐想到。
      还有,她真是特么的委屈。即便是她真犯了错,挨这样一番痛打,也觉得委屈,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大错。
      想到这里,古微微眼眶又热热的。
      妈蛋,还想哭,想哭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她还是要跟苏安好好谈谈,嗯,不能白受委屈。
      苏安不知道古微微已经想明白,虽然委屈,但是并没有打算揪住这个不放,他站在她营帐外面来回踱步,也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古微微并不知道匈奴人要掳走她,她仅仅是想替他分忧,才会偷偷出去,她自己没有任何私心。那他的雷霆之怒,又为什么要她承受?她所受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吗?
      “将军,夜里风寒,将军披上吧。”亲随递上貂裘道。
      苏安又想起周路和那些侍卫,以及没有为自己辩解,却只替古微微不平的两个婢女,不知心里什么滋味。
      罢了,既然她在乎这些人,他便替她去看看,再回来看她。
      想到这里,苏安让亲随带路,去周路那群侍卫的营帐。
      挨打的侍卫分布在几个营帐里,苏安让人带他去周路的营帐。周路营帐里,连他住了六个人,此刻都大剌剌光着,趴在“晾臀”,一片的,有些刺眼。
      挨了二十军棍,这些汉子倒是都没觉得伤筋动骨,却又疼得有些睡不着,所以几人点着灯瞎聊。
      “周哥,你怎么不吭声?”有人问道。
      “没事,我在想小公子,不知道她伤势如何。”周路声音低沉道。

瞎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