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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习武,身体底子好,并不要紧。”严夫人望着墙上的刀剑幽幽地说,“从前在边关,我还想女扮男装,混成小卒跟着上战场,当然被发现后未能成行,静妃娘娘也知道这件事情,一直拿这事情嘲笑我。这一晃,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到底是老了。”
      古微微自己挪了绣墩过来,挨着她坐下,笑道:“母亲还年轻,让不认识的人看了,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光景罢了。”
      “你说的那是娘娘。”严夫人道,“女为悦己者容,她在宫中,保养得宜,看起来自然年轻。我又没有需要取悦的人,手里又握着大把的嫁妆,过得随心所欲,并不需要讨好谁。”
      古微微知道,她婚姻不幸,虽然她生性洒脱,但是心里暗伤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当年受同一事件牵连,严夫人和静妃父兄皆下狱,好在严夫人当时已嫁人,没受牵连。静妃选择入宫,以身挽大厦之将倾,兄弟也争气,方保得一门富贵。而严夫人父兄都死在流放路上,家中母亲带着几个还小的妹妹,悉数吊死在府内,不愿意被人折辱。
      夫君呢,又是个酒色之徒,只知道一个一个往屋里抬人,搜刮她的嫁妆,顺便欺凌一下她这个没有母家撑腰的妻子。
      严夫人于这世间,并没有太大的牵挂。所以她活得恣意,不看任何人脸色,未尝没有破罐子破摔之意。若不是这些年来,她有静妃护着,恐怕再坚强,在这吃人不见骨的深宅后院,也只剩下一抔黄土。
      这些伤痛,无从安慰。
      还是严夫人看她脸色不好,问道:“你今天匆匆而来,是不是有急事?我真不愿意让你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古微微这才把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
      “你说这件事情,我还真知道一二,因为我在娘娘面前说得上话,又是你干娘,所以两家都求到我这里,让我进宫去找娘娘说和。我原来想着,让娘娘先斟酌一二,再问问你的意见。”严夫人道。
      “两家?”古微微惊奇了。不来则已,一来就是要争抢的节奏啊。
      “嗯。”严夫人点头。“一家是……”
      “母亲,”古微微不好意思地打断她的话,她不想骗她诳她的话,于是坦白说道,“我问了娘娘,娘娘不肯告诉我。所以求到母亲这里来……”
      言外之意,虽然她很想知道,但是严夫人若是觉得静妃那里她自己也交代不过去,那可以不告诉她。毕竟事情中间的隐情她一无所知。
      “没有关系。”严夫人道,“娘娘小时候就是个促狭鬼,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这是故意吊着你胃口,让你难受呢。”
      古微微这才笑嘻嘻地摇着严夫人的胳膊撒娇追问她,到底是谁家儿郎。
      “一家是国子监祭酒的独子,十八岁的二甲传胪徐泽;另一家是昌平侯府的长房嫡长重孙,叫韩凌云的,将来是要承嗣的。”严夫人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这两家我都不熟悉……”古微微挠头,“母亲帮我说说两家背景和利弊呗,比如后院是否融洽,家里的爷们是否好色?”
      “便再给你两家,你也是不熟悉的。”严夫人无情地“揭露”她道,古微微讨好地冲她笑。
      “别家的事情,我向来也不关心。这徐泽,都说是个好少年。但内里究竟是不是绣花枕头,我就不知道了。徐祭酒年龄大,又迂腐,夫人年轻,后院里并没有别的女人。不过当年徐祭酒娶妻,确实引起一番争议,这些你回头打听都会知道;昌平侯府有六房还是七房,不算下人,四世同堂也有几百口人,人际关系必然复杂,后院和谐?呵呵……韩凌云据说风度翩翩,要不也不能选到御前做侍卫,长房还算有章程,没有什么丑话传出来。”
      “哦……”古微微说道,虽然只听了严夫人言简意赅语焉不详的几句,她心里对这两家,都不是特别满意。
      先说徐府,老夫少妻的公婆,迂腐的公公,听起来就觉得不好相处,规矩会不会很苛刻?少年得志的徐泽,是不是个踏实之人?她曾隐隐听过一句,这徐泽,当初可差点尚了公主。从前对不上号,听严夫人一说,才恍然,原来是传说中人中龙凤的那少年;韩府呢,人际关系太复杂,嫁进去做承嗣的媳妇儿,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当家,就算当家了,也要管下面太多没出息的人;若是没什么地位,恐怕又被人欺负,毕竟林子太大,遇到劣鸟机会太高。
      严夫人见她表情就知道她有些不满,望着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还没过门,对未来的小姑子就这般上心。”
      古微微脸色一红,随即趴在炕边捧腮道:“母亲,女子嫁人,实乃第二次投胎。明珠虽然生来富贵,但是在府里活得谨小慎微,跟着她哥出府以后,没人提点,也不容易;我自是希望她下辈子安平喜乐。可是找个富贵人家,怕她的身份被嫌弃,受了委屈。找个条件差些的,又怕对方是攀附之人,还是委屈了她,凭什么这么好的姑娘就要委屈求全呢?”
      “你这是提前知道嫁女儿的心思了。”严夫人道,心中不由想起当年父母为自己择婿,母亲的忐忑不安,甚至偷偷跑来跟自己商量。尽管于礼不合,母亲却那么希望自己能寻个如意郎君。
      结果呢?一生蹉跎,枉费母亲那般苦心。
      古微微没注意到严夫人的失神,继续怅惘道:“母亲说的是。嫁人了就不能随便和离,这就是一锤子买卖,太让人有压力了。”
      严夫人听她说话有趣,回了心神,安慰道:“想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但是有静妃和苏文扬在,委屈不到她。她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又不像你,眼里容不得沙子。”
      “母亲取笑了。”古微微吐吐舌头,“我回头再着人打听一下这两家。”就此岔开了这个话题。
      两人闲话片刻,碧莹进门,有几分为难,吞吐道:“夫人,五小姐她……”
      “有话只管说。”严夫人不耐烦地说,“她又闹什么?”
      “五小姐嫌弃她嫁妆里的料子不好,在院子外面哭,说,说都欺负她……”碧莹结结巴巴地说。
      “她这是见有人上门,借机闹事罢了。说不得,还知道来人是谁,想着我古忌几分在静妃娘娘面前的形象,以为抓住了机会……”严夫人冷笑道,“那你出去告诉她,这三百两银子的嫁妆,也不是她老子给的,是我看她可怜才施舍于她的。既然她不肯承情,那就让她拿着公中那二百两银子,光着身子滚进婆家吧。”
      碧莹立刻去了。
      古微微见严夫人眉头蹙起,连忙说些别的话开导她,心想就算在外人眼里,严夫人已经过得十分随心所欲,却仍时不时被这些人添堵。这种日子,让她过一天也多,难怪严夫人不肯让她上门。
      服侍完严夫人吃药,见她用过药之后有些困乏,古微微就起身告辞。
      严夫人也不留她,只道下次没有急事别来府里,给她传信就行。
      古微微行礼出来,走到院子里,还能听到外面女子歇斯底里的哭闹声,碧莹在一边有些尴尬。
      “找两个粗壮的婆子,堵了嘴关到柴房,饿她三天看还有没有如此气力。”古微微生气地道。
      碧莹说:“这五姑娘的娘亲,是老爷最宠爱的妾室。若真是那般,也算跟老爷撕破脸皮。眼下夫人又病了,实在不能再让老爷来闹一遭。”
      古微微无奈,清官难断家务事,叹口气往外走。
      不想走到院子外,那穿着枣红褙子和长裙的女子,竟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又哭又唱地控诉严夫人如何苛刻于她。
      古微微听个大意,原是她要嫁给一个寒门进士,本就不满这婚姻,又没有多少陪嫁,自然愈发哭自己命苦。
      古微微想从她手里挣扎出来,不想她撒泼一般扑在地上,铁钳一般抱住她的双腿,碧莹上来帮忙都挣不开她——投鼠忌器,到底害怕伤了这位难缠的五姑娘。
      古微微怒了,奋力踢出一脚,把人从自己脚下踢开。
      五姑娘挨了窝心一脚,又痛又不敢相信,古微微如此粗鲁,望着她,竟然忘了哭。
      古微微指着鼻子骂道:“母亲容下你们母女,赏赐一口饭吃,你就该感激涕零了。你是沈家女,该吃沈家饭,天天来蹭嫡母的嫁妆,你好大的脸面!不要以为你姨娘得宠,人人都该让着你。说到底,你姨娘不过是个玩意儿,惹恼了夫人,提脚卖了出去,再花银子买个十四五岁颜色好的来伺候,你当你父亲不愿意?能为此休妻?你既然不满意,那就退婚,那就去跟你祖父祖母要嫁妆去。再不,从沈家出去,自去找能给你大把嫁妆的家庭!我奉劝你,别把容忍当纵容!母亲要脸面,才不跟你计较,你若是想在我面前给母亲上眼药,甚至妄想我去静妃娘娘面前替你说话,那我劝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五姑娘看她眼中冷光慑人,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疼的,嚎啕大哭起来,在地上来回打着滚。
      “我最是护短之人,别说母亲对你仁至义尽,就是母亲真的打杀了你,我也只有帮忙焚尸灭迹的。”古微微狠狠道,“但是我心软,既然你不愿意嫁个进士,呼天抢地地闹,那我替你求静妃娘娘,给你指婚,指个让你哭不出来的!”
      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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