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欢把自己家的孩子打扮得花花绿绿,总觉得这样才像一个女孩子。可是说真的,我从小就特别不喜欢鲜艳的颜色,如果不是迫于老妈的“y威”,我是坚决不会这样穿的。
虽然河边上种满了柳树,长长的柳条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投下大片的阴凉,让我们不至于被晒到中暑。然而盛夏时节的气温始终居高不下,再加上树干上数不清的蝉齐声高歌,已经足以令我俩心情烦躁汗流浃背了。
更要命的是河边上肆虐的蚊子,咬得我们手上腿上全是包,一抓就是一个红印子,密密麻麻地在皮肤上鼓起来,十分壮观。
小孩子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身上流汗了就直接用手,或者用衣服去擦,随便一抹就完事儿。也不管自己的手在河水里泡出了什么味儿,手上有没有沾着田螺蚌壳上面的粘液青苔,只管一股脑揩在衣服上,抹在脸颊脑门上。
我们只知道今天收获颇丰,十一个田螺两个蚌壳,舀小半罐河水养起来,腥臭腥臭的,但是相当有成就感。
如果我早晓得当我踏进家门的时候会见到宁冉和她的父母,可能我就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糟糕了。
我和阿芮一路欢天喜地连蹦带跳回了我家,推开门发现家里面很热闹,我的爸妈和另外一对叔叔阿姨正在聊天,旁边还跟着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
老爸老妈听到推门的声音几乎同时朝我们看过来,在看到我和阿芮一身狼狈手里还提溜着一罐子腥臭的水产时,脸上瞬间就僵硬了,看上去十分尴尬。
那对叔叔阿姨和小丫头也发现了我们,房间里立刻就安静了。
阿芮似乎比我更紧张,背在后面的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一脸自己做了坏事被逮到的样子。
我心想你在着个什么急啊,该心虚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俩当时就傻乎乎地干站着,不知道作何反应。
还是老妈很快反应了过来,让我们赶紧关上门,接着嗔怪了一句:“你们又出去野了?看看这一身,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好点干净呢。”
我俩把罐子放在地上,讪讪地笑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糗,实在是不好意思。
陌生的叔叔阿姨看起来倒是挺不介意,打量了我们一下便笑着问道:“这俩孩子有一个就是舒榆吧?”
我爸点点头,抬起手虚指我一下,说:“对的,这是舒榆。”
“旁边这孩子是老周他们家的阿芮,大名叫周斯芮。”
“这两个小鬼都皮得很,每次跑出去玩都像在泥巴地里打过滚一样。哪里像你们家宁冉,多斯文的一个女孩子。”
我和阿芮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撇撇嘴巴,有些不服气,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坐着的宁冉。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她的样子。
白白净净的皮肤,五官组合在一起很舒服,嘴巴一点点大,红润的色彩十分自然,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是个好看的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太瘦了,像我一样是个小不点。她穿一条简单的吊带裙,模样乖巧犹如温顺的娃娃。
我发现她在对着我们笑,眼神非常隐晦地在我和阿芮的身上游移。
那些被汗水浸湿的布料此刻贴在身上像腌渍的咸菜,而宁冉悄然打量的眼神像是把我们摊开扔在太阳底下曝晒。
我突然感到一阵窘迫,心中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此时此刻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对着自己摇头,你看看人家。
虽然我们的性子野,可到底也是女孩子,谁会希望被别人比下去呢。
一分钟前还叫嚣着的不服气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我知道阿芮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因为我的余光瞟到她扭捏地绞起了手指。
后来我们三人曾多次聊到这个场景,我和阿芮一度怀抱希望她那时候不是在嘲笑我们,可是宁冉在仰天大笑之后非常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们:“没错呀,当时就是在嘲笑你俩。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邋遢的女孩子,你俩并列排第一。”
气得我俩暗戳戳咬牙。
毛衣是我奶奶织的,我妈当时一口气买了好几斤毛线回来,我们三个人一人一件,穿上就像一家子的姐妹。我们第一次一起穿着去上学的时候,还被邱梓诚啧啧啧地笑了一整天,阿芮一直觉得他是在嫉妒我们。
那几年大家家里都还没有小汽车,出远门全靠爸爸们骑摩托带。
我们三个小孩被爸妈夹在中间,缩在老爸的背后躲避迎面而来的冷风,一路上还扯着嗓子乱喊话,干燥的冷空气灌进喉咙里像撒了一把细砂子,喊出去的话被刮脸的风一吹,立马消散在轰隆的马达声里。
79.第七十八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