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正院里,乌央乌央一堆都是脑袋,满满跪了一地的人。看样子跪了有些时候了,烈日低下,人人一头一脸的汗,后背的衣裳都让汗水浸透了。有几个瘦弱些的小丫头,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昏过去的模样。
钱大人随手踹倒了两个,带着映露走进了房去。
帘子一掀,顿时一阵清凉的香气。映露抬眼去看,只见满屋子的东西自己竟是也认不出来的,她原来也自负有些见识,谁知道原来真正的大户人家竟是这幅模样的。
房中的地衣触脚柔软,竟不像是羊毛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编制成的。房中的家具都是红中透出紫色来,威严富贵的压人。四个墙角每个都放了一个甜白瓷的大缸,清凉香气就是从那缸里飘出来的。
钱夫人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看见钱大人进来了,起身招呼了一声。影薇就站在她身侧,一身家常打扮,头上带着金丝镶着珍珠的头面,瞧着是一整套的,垂着头,显然是刚哭过。
钱夫人等钱大人坐了,才转头对着影薇说道:“你莫怕,今日有老爷跟我给你做主,谁欺负了你,你只管去指出来。就是老爷不发落她,我也叫人去敲断她的腿!”
钱大人听完微微愣怔,没想到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钱夫人拉着影薇送到钱大人身前,把她的手给钱大人看,“你瞧瞧,连腕子都瘦了一圈了。饿得吃我房里放冷了的点心!这话若传出去,我做人不做了?不知道的,还不是要说我苛待了老爷的妾。我若不发落了那帮欺心的奴才,连我名声也带累了!”
钱大人瞧着影薇,果然觉得她是瘦了些。钱夫人气得身子发颤,“老爷心疼的人,我也是要别眼看待的。这我房里伺候了这些日子,我连指甲都舍不得弹她一下,她们就敢不给她饭吃了。这还如何得了!”
影薇只知道哭,被钱大人问了几声,才说道:“夫人待我极好,我原来想着,或者家里这几日忙,没顾上我。因觉得饿,就大胆吃了几块夫人房里的点心,夫人问起来,才知道原来是她们欺负我。”
夫人气得伸手指着屋外,“你听听,你听听!哪里就忙到连给人做饭的功夫都没有了?幸亏是我先察觉了,若是老爷察觉了,不是连我也要疑心起来?这不是欺负她,这是要欺到我头上来了!”
钱大人见夫人动了真怒,连忙安抚她道:“这是你素日待她好,她才敢吃你的房里的点心。若是你是个刻薄的,她怎么就敢了?可见这件事与你不相干。”
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在钱大人对面坐了,掏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说道:“老爷素来知道的我的,我哪里是容不下人的?若是为这个误会了我,可不冤枉死我了。”
钱夫人抬起头来,又说道:“何况这孩子,也是我心疼的。我原只有两个儿子,又留在了原籍不曾带来,眼前没个儿女,空落落的。自从这孩子来了,也不知是什么缘法,只觉得有个女儿在跟前一般。我今日断断不能饶了那些奴才!”
钱大人听着影薇竟在自己家里受了这样的委屈,又把自己夫人气得这样,也深以为然,觉得不能轻饶了,只是内宅的事不在行,只叫夫人只管发落。
钱夫人叫贴身的丫头出去,依次发落了院里的众人,也有打的,也有罚跪的,也有撵到庄子里去不许再回来伺候的。弄得院子里哭声一片。
钱夫人这才出了口气似的,脸上的表情松快了几分,对着钱大人说道:“这里伺候的人,多是新买来的,不如老家宅子里的贴心也是有的。哪里知道老爷是长情的?见你不去看她,自然就看低了她了。老爷日后还该多瞧瞧她去。若不是这几日老爷连个面都不照,她们哪里就敢了?”
钱大人想着自己这几日都不着家,也是冷落了影薇,见她脸上带着泪意,可怜可爱,微觉愧疚。
映露这才恍然大悟,暗赞了一声这钱夫人高明。看影薇一脸感激神色,只怕真以为钱夫人是在为她出头,心中越发焦急了起来。
好容易等他们说完了正经事,钱夫人似是这才发现了她,招手叫她过去。拉着映露的手看了一会儿,转头向着钱大人笑道:“这个孩子就是映露了?倒是好模样,何不买回来跟影薇做个伴?
钱大人微觉踌躇,淡淡说了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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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请君入瓮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