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云娘见映露点了点头,显然是别人给她赔笑说话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只是说道:“既然是新来的姑娘,好好送到里面去吧。回头我见了客在叙叙家常。”
最后一句是对着云娘说的,可到底没问一句云娘叫什么。只一句话就打发了。还不等云娘答话,又听见一个娇柔的嗓子娇滴滴地喊道:“映露姐姐,快着些吧,敢是掉进去了?”
映露听了这话,低声骂了一句:“弄鬼的小蹄子!”却又高声道:“不过是借着过堂风醒醒酒气,哪里这么些说的?”
说话间就转了身,却见她脚下一趔趄,歪歪斜斜地几步走到楼梯前,沿着朱红的楼梯向楼上走去,显然已是醉了。
婆子见映露走了,才又回头对着云娘说道:“这映露姑娘,是楼里如今最红的姑娘,姑娘以后就知道了。”似乎是想说句什么,但云娘始终还算个生人,就忍住了。
云娘迈步进了厅里,顿时觉得换了个世界。一股暖融融的香气劈头盖脸扑了上来,将室外的春寒一洗而空。左右看看,并没有见火炉之类的,心下纳罕。
脚下换了厚厚的弹墨织锦地衣,一脚踩下来软绵绵如行云端。香粉胭脂的气味酒味沉香味一股脑钻进鼻子里。厅上的陈设大红大紫,偏又让人只觉得艳丽不觉得俗气。鸡蛋粗细的红蜡烛足有一尺多高,在青铜色的灯架上插了五六枝之多,疏疏落落得在厅里立了七八架。虽不及楼上如白昼的亮光,却也光满香融。
随着婆子绕过了正厅的楼梯,过了屏风,前面明亮热闹到令人目不暇接的地步,才转了个弯就骤然冷清了。只有隐隐的琵琶声和嬉笑声钻过屏风,又散在了风中。
屏风后,竟另有两条小小的黑漆楼梯直通左右两边楼上。婆子说道:“前面的楼梯是去楼上花厅的,那是待客的地方,后面这楼梯才是往姑娘们住的地方去的。”
云娘一边听着,一边随着她往楼上走去。到了楼上,婆子推开一间房门,说道:“这间就是姑娘的,一会儿我叫个丫头过来,姑娘先歇歇吧。”
云娘道了谢,婆子点起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就离开了。
云娘走进屋子来,看见这屋子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竟然并无他物。云娘抬眼打量着屋子,只见屋子久不粉刷,白墙已经有些泛灰,窗户上的纸还是好的,只是似乎有年头了,黄黢黢的,边角上似是让雨淋过,起了星星点点褐黄色水渍。
床上的铺盖到是齐全了,也悬了帐子,料子绣工都是上好的。只是旧了,浆洗得有些褪色。
云娘看着都还干净,伸出手指在桌子上一抹,见并没有灰尘。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刚坐定,耳中听得咯噔咯噔的上楼声。又听到脚步声往自己房门外来了。
只见一个苹果脸的小丫头推开了门,笑嘻嘻说道:“姑娘,我给你送换洗的衣裳。”云娘看时,果然见小丫头手上捧着几件衣服。
小丫头将衣服放在了床上,说道:“姑娘你换上这个吧,妈妈说你身量同映露姑娘差不多,先穿她的,明儿叫人给你做去。”
见云娘点了头,小丫头又说道:“我给你打些热水去,你先换衣裳吧。”说罢,转身又出去了。
云娘这才站起来去看小丫头拿来的衣服,只见竟是从里到外都有。白绫的内衬小袄,月黄色的月华裙,绣满了粉红色桃花的姜黄色底色比甲,又一件娇艳的鹅黄色披风外衣,只是在边角绣了折枝的竹叶,镶滚了一层水獭毛边,瞧着娇俏又华丽。
一抖披风又掉出个出炉银的抹额来,上面嵌了细碎的珠子,细细穿成出水莲花的图案。
云娘将自己身上的旧衣裳尽数脱去,换上了小丫头拿来的衣裳。略略有些肥,长短却正合身。用手量了量做下记号,打算找小丫头要了针线自己改一改。又将披风穿在了身上,直见光洁闪亮的鹅黄色缎子如同镜面一样,竟将灯光都映在了自己脸上。
云娘伸手抚了抚身上的披风,还是头回穿这样好的料子。又伸手摘了头上的帕子,露出一头乌云似的秀发来。
将换下来的衣物丢在床上,云娘带上了抹额,光润的珍珠触手微寒,一粒粒似小冰珠一样在发间流淌着清冷的光。
云娘这里正笼着腮边的碎发,就见小丫头推开了房门,眼睛直勾勾盯着云娘,叫了声:“哎呀!”
4.红烛映露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