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丫鬟绿叶。
“绿叶姑娘,有事?”庄嬷嬷颓然的说道。
“我家小姐,有请!
寒岁静坐在书案前,正在给霁月回信,她有些莫名的欣喜和紧张。
“劳君记挂,一切安好!”就这几个字,寒岁静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信笺。
红颜裁宣纸的手都有些酸了,却也不好出声制止,她家小姐在霁四公子这事上就是个痴的。
“红颜,我的字会否有些丑?”寒岁静望着桌上的字,突然很是不确定的问红颜道。
“小姐,您忘了国公夫人看到你所书字迹时,那种惊为天人的眼神了嘛!您就别妄自菲薄了!”
红颜很是无法理解寒岁静此刻的不自信是个什么情况。
“可我总觉得略有不足,这可如何是好?”寒岁静望着红颜的目光都有些紧张。
红颜很想翻白眼的时候,绿叶带着庄嬷嬷打帘子进来了!
庄嬷嬷见到一身折枝镶边的素色褙子同色百褶裙,头上小髻用一只紫玉带珍珠流苏的簪子别着,看起来明丽秀美的寒岁静,此时却用一种分外冰凉的眼神望着她,庄嬷嬷脑子一声响。
“是你!是你换了我身上的金子,栽赃陷害我的,你好狠的心,好生了得的本事!”庄嬷嬷指着寒岁静礼都没来得及行,破口就开始大骂。
寒岁静身边只让兰心侯着,一应奴婢都让给遣到了凌霜楼外侯着。她懒懒的望着庄嬷嬷,眸光里的不屑和冰凉,让她不自主的轻哼了声
“哼!庄嬷嬷骂得好啊!可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曾想过,你那被我用计掉包了的金子,到底从何而来?”
庄嬷嬷立马哑了口,望着寒岁静的目光怨恨有之,惊讶有之,不甘亦有之,突然不知道寒岁静这话,她要怎么回,只能望着寒岁静不吭声。
“母亲如今三十有五,嬷嬷陪着母亲也有三十来年了。我年少娇纵,对奴婢动则便是打骂,可对您,除了上次竹枝的那事,纵然再不喜你的作为,当着母亲的面我可曾对你言辞厉色过,你心里难道会不知缘由?”
寒岁静缓缓的说着,淡淡的说着,说到最后她都不由想上前给庄嬷嬷两巴掌的冲动,可还是生生忍住了。
庄嬷嬷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不是不明白罗氏对她的爱重之心,可她这么些年对罗氏难道就不好了?
“五小姐这话说的,似乎所有罪责都在老奴身上,夫人就真的一点错责都不曾有?若当真对老奴好,当年强儿命悬一线,老奴哭着求着让夫人请宫里的胡太医来为强儿诊治,她却是万般推诿,不就是嫌我们是奴仆下人,命不若你们主子金贵吗?我们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想到过往之事,庄嬷嬷也很是义愤填膺,还好他家强儿命大,否则如今可还有命在。
寒岁静觉得很可笑,望着庄嬷嬷那执迷不悟的神情,很想起身就走,再不愿理会这老东西。可寒岁静还是忍下了,闭了闭眼,才又淡淡的说道
“嫌弃你们奴仆下人的,不是母亲,是胡太医。他是太医院院正,出身世族,就算是父亲要请他都还需掂量一二。胡太医别的都还好说,就是门第贵贱分得清楚,若非世家权贵他绝不医治。曾经武林世家叶家老太太重病,叶家老爷刀都架在胡太医脖颈了,可胡太医说不治就是不治。这事虽年岁久远,可嬷嬷若有心去打听下,绝对是打听得到的。”
“若是如此,夫人大可与我直言,为何推说胡太医不在京中,老奴那会儿可是打听得清楚,知晓胡太医就在府上,才去求的夫人!”庄嬷嬷想也不提昂的便出声质疑。
寒岁静轻扯了下嘴角,心里的气忍了又忍
“你让母亲怎么与你说,说嬷嬷你身为奴仆身份低贱,胡太医是不会给你家庄强看诊的。还是说胡太医为人刻薄古板,瞧不起身为奴仆的平民。呵!母亲这般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庄嬷嬷很是惊讶,良久才瘫坐在了地上,心中是什么感觉,她自个都有些分不清了。
寒岁静看着庄嬷嬷这副颓废衰败的神情,不由得还是叹了口气,又淡淡的道
“庄嬷嬷可知为何我要出此下策来栽赃你,而不是直接把你暗通三房的事捅到母亲面前?”
庄嬷嬷嘴唇蠕动了许久,却是一点发不出声音,莫的红了眼眶,低下了头。
“我是怕母亲伤心啊!她曾经那般护着的敬重的奶娘,竟然想勾结三房来害她,她的心该有多痛。如今你偷盗金子,她不过对你失望,到底还是念着你的好的,不至于太过伤心。嬷嬷,偷盗是何罪责你再清楚不过,这事若搁在三婶房里,你觉得你还能有名在?”
庄嬷嬷显然已经没了半点心力,只能跪坐着听着寒岁静的话语,脑子里却是罗氏小时候粘着她,非让她抱着的情形,几滴清泪从发红的眼眶里,瞬间滑落,不多时已然老泪纵横。
“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是为了给嬷嬷难堪的,我只是想让你看清如今的处境,唯利是图我可以理解,但见利忘义嬷嬷却是不该。好在你还有个明辨是非的儿媳妇,放心吧!我这人做事不喜欢不留余地,你没了府中差事又摊上庄强这样的儿子,日子不会好过。我给冯氏在母亲庄里谋了个差事,你若能善待冯氏,日后日子估摸着也会好的!”
寒岁静望了眼兰心,兰心会意,走上前扶起庄嬷嬷,道“嬷嬷年纪大了,日后就好生在家颐养天年岂不正好。来,我送送嬷嬷!”
庄嬷嬷扶着兰心的手,艰难的站了起来,双眼无神的往外走着,走到一半忽然顿住了脚,臃肿的身子似乎颤动了下,才艰难的说道
“老奴对不起夫人,如今说什么怕都是晚了的,只是这事老奴还是妄言了,春分与老奴说过小姐,那份心思,依老奴之见,小姐还是早早断了那层心思的好。老奴罪孽深重,还是盼着夫人和小姐日后能好的!”
寒岁静没有出声,只是望着庄嬷嬷那颓然而又苍老的背影,心中感慨,这事她这般费力迂回,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她自己。
庄嬷嬷心中有愧好歹不会将她对霁月的心思捅出去。能够及早迷途知返,庄嬷嬷很幸运,至于她,怕是早没了退路,感情这条路她只能抹黑往前走了。
第二十九章 好在迷途知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