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来,宁倾负没有反驳,缓缓停住马车。“夜婀娜,你走吧,我宁倾负在从前都能够活过来,以后更加能!”
“算了算了,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
“你走吧。”
“宁倾负,你别不识好人心!”
两人正争执着,一行人马从后撵来,是宫中侍卫。
“夜氏婀娜,勾结后宫,欲图不轨,着剥去一品夫人之衔,保留郡主之位,仍享郡主俸禄。宁倾负,无朝廷宣召日后不得入京。”
侍卫宣完旨意后,齐齐下马冲宁倾负叩头,领首的说道:“大人,卑职们是奉命行事,卑职们就在这里送大人,望大人一路珍重。”
宁倾负知道对这些跟她上过战场的好男儿劝说无用,也不多语,马鞭一挥,“驾~”,再次启程,身后那些侍卫遥遥目送,她没敢回头,怕这一回头,就会在夜婀娜面前示了弱。
“宁倾负,我跟了你还没享什么福就落得这下场,想当初一品夫人还不如不晋封我,现在落个人人耻笑,真是世态炎凉!”
“你郡主的身份还留着,说明国公念着与你的情分,刚才旨意的意思,就是他要留下你。”
“情分?别腌臜我了,说我与周逍遥勾结,李谁知这混蛋还真瞧得起我。”
“国公名讳,岂容亵渎!”
“你不让我亵渎他,他却可了劲儿的亵渎我们!”
“江山本就是他的,我不过把该属于他的还了他!”
“那我呢?我得罪谁了?”
“休书我昨日就已写好。”宁倾负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帛,递予他道,“婀娜,你与我不一样,你心里怀的是天下,我在百尺竿头处却始终再迈不出去一步!你留下来吧,国公早晚要用到你。我为赫连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只有归隐一条路,国公肯放我,我感激,不放,是我的命。”
“你什么意思?”他将休书拿过,展开略看一眼又合起。
“回去安抚夜氏,助国公一臂之力。”
夜婀娜没答话。
“婀娜,换成你是今日的国公,你会怎么做?将心比心,我们的路其实已经被命运铺好了,走与不走在我们,但既然走了,怎么走下去,轮不到我们安排。”
“别多话了,我先送你去楚国境地。”
“我不去楚国,”宁倾负一笑,“我有要去的地方,但绝对不会是楚国,婀娜,人终有一别,莫作留恋。珍重。”
“小狐狸,你这是何必…”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徐风送远,时光荏苒,很快到了赫连十五年。与夜婀娜分道扬镳的两年多,宁倾负游走过许多地方,最远的到了南域诸国,那里的风土人情颇有特色,不过宁倾负始终还是不适应,再回到北界后,“宁倾负”这个名字已经远离于人们的闲暇咀嚼了。
宁倾负用最后一点儿银两在陈国一个山村里置办了间学院。这个山村周围罕见人烟,村民们靠打猎为生,算不上贫苦,可也仅能维持吃穿,因此很少能想到让自己的儿孙去读书。但是这个宁夫子教导孩童极有方法,且学识渊博,也不收费用。村民们将打来的猎物时不时均给宁夫子一些,宁夫子都能感激半天,非得牵着孩子的手来村民家感谢一番才作罢。时间久了,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收的孩子也越来越多,逐渐的离本村远些的镇子里,开始有猎户将孩子寄宿过来,来的时候只需带几头打下的猎物就够了。
这年夏末,村儿里猎户在宁倾负劝说下让孩子去乡里应试,没想到一共去了三户,三个孩子就占据了头三甲。村里家家户户跟过年一样喜庆,村长连夜召集村民商议,不顾宁倾负的反对,硬是将村子定名为宁村。简陋的学堂也被重新选了个宽敞地儿,房屋翻新粉刷,学费在宁倾负百般推辞无用后,在猎物之上加了些许铜钱。当然,远处乡镇慕名而来的学童更是要将宁村挤破。有那三个中了榜的童生压阵,谁也不去计较这位宁夫子是个女夫子了。
闲暇时候,宁倾负会到村里张酒户家打上一坛烧酒,提上煮好的肉,进山呆上个把时辰。宁村儿虽然偏僻,但是也有让猎户们津津乐道的事,就是先帝的陵墓就建在旁边山上。自宁倾负来了后,村子里的孩子们才知道,先帝陵墓上写的那首无名诗内容为何,且到现在,孩子们各个耳熟能详。
“向鱼问水,向马问路…”
宁倾负耳边回旋着一个个稚嫩的声音,面上忍不住浮上抹笑。她盘膝坐在墓碑前,先洒些酒在地上,而后举坛对着墓碑道:“子说,这几日可好?我又来看你了,来,我请你喝酒。”
第十五章 退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