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倾负捏着这封密函,陈国公殁了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诸国,作为礼节,她亲去吊唁也不为过。但是有一点她弄不明白,那个人,真的消失了?没了?
“宁宁,宁宁…”
夜婀娜戳下李谁知,冲他一努嘴,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出去。而就在他们转身离开的同时,仍旧思考着问题的宁倾负“哧”的笑出声,笑声中的戚戚伤意,令闻者苦楚,郁结难止。
夜婀娜停下来回首,手举着门帘,犹豫着是否冲回来撕了那封信时,听到宁倾负开始半哭半笑,如处梦中痴痴呢喃:“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那马背上强充帝王强悍的少年,那个为了帝王业负了她的男子,再也不见了,就这么走了!从此这世间还是这世间,这尘世依旧混沌,只是少了一个人。她眼泪逐滴打在信函间,润花了墨迹,透彻了心迹。
夜婀娜还是带着李谁知走开了,甚至没将自己的心疼化成声音去吵她。逝者如斯,化为流水,如果注定要淌在活着的人心间,那么只能由时间去慢慢冻结、干涸它们。
陈国。上至皇宫朝廷,下至市井黎民,一片悲凉哀痛。
宁倾负此次吊唁是以私人身份,并未通报陈国。楚天遮见到她时瞬间惊呆,不过分别了剪影的时光,她两鬓的发竟然白了。“楚大哥,”她微一笑,面容憔悴,“请带我去他陵寝。”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楚天遮心头堵的难受,既心疼入骨又痛恨不已,心疼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白了发,痛恨的,是什么事情或什么人导致她如此。
“我知道大哥奇怪,我曾经…爱过他。”她声音恹恹的,比从前更沙哑低沉,令人压抑难舒。
“他?倾负,你、你是说~你难道爱过陈子说?”
宁倾负眼神飘远。楚天遮隐约知道,他此生怕是终究错过了一些事情,而那些错过的,恐再难挽回了。
陈国公的陵寝如座小山丘立在眼前,自楚天遮带宁倾负过来后,她就呆呆的立在这里,很久。一人多高的墓碑上,道着陈国公的名讳与生平功绩,最下角处,有行不起眼的诗词。诗词刻在一代君主的墓碑上似乎不伦不类,但是宁倾负的目光始终就凝聚于此。陈子说终究还是给了她答案,在他死后,他知道某个人肯定会来这里,会看到墓碑上的诗词,他让这个人从此知道,她真的在他心里存心过,或者一直存在着。只是,也终究只能对不起,只能选择相负。
宁倾负任由泪水浸湿脸庞,她一夜白头的情,在此刻终于被他承认。只是这份欣慰来得太迟,在悲恸笼罩下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寒风凛冽,宁倾负再忍不住胸口的痛楚,剧烈的抽噎一声,而后,她启唇轻吟:“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肪肪乱如丝。”
楚天遮看着宁倾负,一时间不知道是景色伤人,还是她伤了这片荒凉的景。
第十一章 九张机(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