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言了辰正靠在贵妃榻上,她微皱着眉,一手托腮,静静地想着心事。“唉……”她轻轻地叹了声:这条路,究竟该如何走下去?她的眼神变得迷离,手指不自主地捏紧。那道小笺早已经用火折子烧得一干二净,但那上面的话,却带着血,一字又一字地刻在她的心里——那位女子,终究还是去了。
她仿佛能看见宇文轩那憔悴悲伤的面容。听说得此消息,他向着京城的方向跪了一夜,到了天明,由几个太监扶着,才能勉强行走。皇帝怜他一片孝心,破例放他先行回宫,拜祭先人。但因皇帝早已把福安皇后的死讯昭告天下,因而此次只能作为一个普通宫人,草草安葬。想当年,册立皇后时,雅乐鸣奏、百官殿贺,何其庄重,如今,一副薄棺便匆匆殓葬,不待头七,就埋进了后山的乱坟堆里——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乌兰穆特雅若,倔强一世,终在这片冰冷宫墙内获得自由。这样的结局,聪慧如她,怎能不知?又或许,她忍屈受辱挣扎了二十年,只是为了替侄儿做最后的一件事。
红颜胜人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言了辰闭上双眼,心中一片凄冷。她吩咐香兰端了杯温茶,捧着慢慢地喝下去。然而那种骨子里的冷意,却仍是萦绕不去。
“想不到,朕的辰儿还喜欢读史书。”半个月前,在如意宫里,皇帝还笑吟吟地搂着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哼,皇上又来取笑臣妾。辰儿只是闲来无聊,随手翻翻罢了。班孟坚的《汉书》文采飞扬、字字珠玑,将一些前朝旧事讲得甚为通彻,辰儿倒是挺佩服他的见识。”
“大汉历时四百余年,开疆拓土、圣主辈出,的确有值得借鉴之处。不过,也留下了外戚专权、女子乱政的祸根。前有吕氏、后有窦氏,挟持天子、风光一时,把后人的眼睛都撩红了。哼哼,自古男女有别、阴阳明分,男子兴家国、承祖业,女子顺夫君、传子嗣,岂有天地倒悬之理?辰儿啊,朕这后宫里,怕也有些存着妄念的,想借着他人的手,到朕的朝廷里兴风作浪。这样的人,无论什么出身,朕……都容不得!”
言了辰深深吸了口气,轻抚着胸口,向皇帝笑道:“皇上就爱吓唬人!辰儿只是读点书解闷而已,竟引出皇上这么一番杀气腾腾的话来。罢了,罢了,臣妾把这害人的东西撕了,以后再不看就是。”
她娇嗔着,把书丢到一边,凑到皇帝耳边,吐气如兰、妩媚万分:“辰儿有罪,不该只顾瞧书,冷落了皇上。万岁爷想怎么罚,臣妾安心领受就是。”
……
言了辰呆呆地坐了片刻,把茶搁到一边,素琴笑盈盈地端上一盏水灵灵的荔枝:“娘娘,这是皇上御赐的——极品的‘增城挂绿,不知道累死多少马匹才递到这里,再层层删选,只留下3小筐。听说宫中嫔妃,只有惠贵妃赏了一盘,其他人只是听了个名儿,连见都见不着。娘娘虽进宫时日不长,却深得圣宠,奴婢们瞧着,心里真欢喜得很。”
“哼。”
第七十三章 大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