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为跟其他两个哥哥个性完全不同,老大、老二都老实地做生意,当时我们的布行算是有点名气,可是他偏偏不在布行工作,整天跑得不见人影,他让父亲伤透脑筋,两个哥哥忙着布行的生意,他却是游手好闲,他的游手好闲并不是去做坏事,而是一心想要发财,就是点石成金的那种发财方式,他想要做得比两个哥哥好、比他们有成就。季为的生活就是每天向他的朋友打听哪种生意比较好赚?他说:我才不要像两个哥哥守着布行,每天就看个几种颜色的布匹,等客人的时候就喝铁观音打发时间。他要做能让名气响亮的生意,他的生意要与众不同。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那时候台湾光复不久,最时尚的东西就是美国货,妳知道,几千年来都有贫富差距,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苦哈哈地过日子,老三想赚为数不多(大约一成)人的钱,他用心地学英文,一天到晚泡在美军俱乐部,向美军买些香烟、口香糖、碗盘、桌椅等等,转手卖给较为富有的人家,这样的生意方式虽有赚头,但也只是蝇头小利,于是季为就想用跑船的方式带更多的东西回来卖,他一去就是一年半载,谁也没有办法联络到他,不过他带回来的东西倒也琳琅满目,什么东西都有,波斯地毯、水蜜桃罐头、床单被褥,说得出来的东西他都带回来过,货物有时好卖有时不好脱手,为了一些不容易脱手的东西,他得在家待上三五个月;这时候他又变成一个不事生产的人。
公公不喜欢他这样,老人家认为家里虽然不愁吃穿,但也不能因此而不事生产,季为说他在做生意,公公说他做的哪是生意?那叫偷鸡摸狗的行为,靠着自己是海员就走私东西进来。公公的话惹恼了季为,他说他要赤手空拳的离开家,但是一定会带回大把的银子;季为就这样离开台湾。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
那时要出国可不是简单的事,除了船员外必须有外国往来公司的证明文件以商务名义才能出国。公公开始着急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突然地音频全无让老人家开始担心,何况身无分文怎么能在外地生活?于是公公要哥哥们去打听季为是跟哪些人混在一起,说不定他的朋友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经过几个月的打听,他的一个朋友才说季为跑船去了,但是季为曾告诉他要在一个合适的国家停留下来,他的意思就等于我们现在说的跳机,在某一个国度里过着没有合法身份的生活。
公公担心着季为身体日渐变差,仲为和伯为更是着急,老人家得的是心病,心病只有心药可医,只要季为回来,公公就会没事的。
可是世界这么大,要打听一个人实在太困难了,于是伯为想到了船公司,他一家一家地去打听有没有赵季为这个人上船,如果真如季为向朋友说的,船公司一定知道某个船员在哪个港口失纵。远洋渔船要半年后才会回来,仲为诓着父亲说季为跑船去了,半年后就会回来。
老人家就盼着半年赶快过去。
半年后渔船回来了,也问出季为是在塞浦路斯下的船,在我们那个年代,塞浦路斯是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兄弟两人又费了一番力气才知道塞浦路斯是在土耳其和叙利亚附近,那时候这些地方听起来就像月球那么远,要找也无从找起。
于是兄弟老实地跟父亲说季为到了塞浦路斯这个地方,二次世界大战的阴影还在大家的心中,老人家认为他的孩子到了那种不平静的地方可能不会活着
《人性系列之11 祖产 原创-詩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