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首，默默落泪，紧紧抓着娄陌云的衣袖半晌，不经意间抬头，瞥见娄陌云看着屋内那道身影的眼神，她心始终不平静，终是缓缓地松开了手，现在的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辜负了京都的那个人，她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可听到他的死讯，再到找到她，她的心就从未平静过，可这能改变什么？他只不过把她当妹妹罢了。
良久，声音闷闷的说道：“表哥，你……你还是进去看看楼姑娘吧。”
她再轻轻吸了口气，不想让人听出她声音的异样，没人知道，她说这句话时，心闷的快要下雨似的：“我想楼姑娘现在一定很希望能有个人陪在身边。”
娄陌云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纳兰容曦肯定而又鼓励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正要进屋，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身对纳兰容曦道：“天已经黑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记住，不要再冲动了，想要回去了，我便让金策安排人送你。”
纳兰容曦闻言顿然鼻子一酸，她强忍着涌上来的眼泪，轻轻点头，而后在他转过身去后，眼泪骤然喷涌而出。
定定站了片刻，她转过身去悄悄离开，向来重情重义的纳兰容曦，这一次发生的事，足够让她愧疚一生了。
而屋里的楼如雪一直都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她一脸悲绝的表情，娄陌云紧紧皱了皱眉，在她身边缓缓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楼如雪手的凉意刺痛了娄陌云的心，这明明是六月啊！
“雪儿……”他压下心中的疼意，轻轻喊着，伸手替她拨开眼前的一丝长发，“天色不早了，你休息会儿吧。”
楼如雪眨了一下眼睛，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棺木，似若有所思。
娄陌云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雪儿，相信我，三姑若泉下有知，定然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最希望她的女儿能开开心心地过完这辈子，你这样子，肯定会让她心疼，不得安宁。”
提及三姑，楼如雪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神情也开始不自然，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而后，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娘……”轻轻一声哽咽，她哭得伤心欲绝，看着棺木的眼神绝望至极，连连摇头道：“我……我为什么不留下她？为什么要让他她走，明明那晚娘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真的很害怕很慌乱，很不安，明明那时候我担心，如果我不能和娘亲好好待一会儿，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娘亲……我本以为，那个出事的人会是我，却不知……”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垂首呜咽出声，哭得娄陌云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他伸出手将楼如雪揽进怀里，给她一个支撑和依靠。
“雪儿，你母亲不想你出事，而且你并非一无所有，还有我，我这一辈子一定会永远守在你身边，决不让自己比你先死。”
闻言，流楼如雪浑身轻轻一颤，哭得更加厉害。
四周的众人只听到隐隐有哭声，却并不知是什么哭声，更不知是为了何事，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可这哭声传到了纳兰容曦耳里，让她的愧疚感加深，她欠了三姑一条命！
第二日，虽然是六月，可于楼如雪来说，犹如寒冷的冬天。
碍于身份的缘故，楼如雪只能以娄陌云妻子的身份前往送葬，纵然她心里再伤心，却也知娄陌云这是在尽全力帮她完成给三姑送葬的仪式，为了不给娄陌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也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比别人看出端倪。
一整天忙碌下来，人已经精疲力竭，难得今日楼如雪没有再伤心地闹脾气，回到别院没多会儿便在娄陌云的注视下，许是很久没休息好，她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一连三日，都安安静静的，可越是这样，娄陌云的心里总是透着不安！
也是自从上一次纳兰容曦和楼如雪两人悄悄出府之后，娄陌云便担心起来，是以派了人将两人牢牢看住，生怕纳兰容曦意气用事，跑去找耶律禄和万候乾报仇，更担心楼如雪会溜出去找万候乾。
然，让他诧异的是，这几天两人像是说好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安静地待在屋子里，楼如雪每天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直到第三天晚上，她主动让云路叫来了娄陌云。
刚刚一脚踏进门，娄陌云就微微愣了一下，屋里点了新香，就连他都没有闻过，只觉得清香却不腻人，似有似无，从吸入第一下开始，就淡淡地萦绕在心头，若即若离。
正琢磨这香时，一抹娉婷身影从里屋缓缓走出。
楼如雪着了一袭初相遇时她所穿的那种霜色裙衫，长发随意地挽起一束，用白玉发簪别起，怀中抱着一张五弦古琴，只这一眼，娄陌云便骤然怔住。
净澈水眸、素淡罗裙、清冽气息、袅袅娉婷……
一入初见她时，她印入他心中时的模样。
“雪儿……”他轻轻喊了一声。
楼如雪微微浅笑，瞥了一眼他身边的桌案，娄陌云会意，顺势做下，看着她缓步走到琴案前将琴放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还记得那次在御酒坊相见，你曾经说过你喜欢听琴。”她轻声说着，拨了拨琴弦听音调弦。
娄陌云点了点头，“我还记得你抚琴的样子，没有哪一个姑娘能像你一样好看，那琴音似能平复心境。”
闻言，楼如雪不由微微一笑，摇头道：“那是因为你这心里存了偏见，我的琴艺其实一般，并没有在这方面下苦功夫练习，我充其量只是略有所学罢了。”
娄陌云倒也不急着反驳她，只是柔柔笑着，“不是偏见，是偏爱。”
楼如雪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定定看了他两眼，十指抚上琴弦，轻轻拨弄，一曲《南风》从指尖缓缓流出。
似乎听得心情很好，娄陌云目光紧盯着神色渐渐变得平静淡然的楼如雪，轻轻笑开，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微微晃了晃，却并没有立刻饮下。
许是出于一种本能，他顺势检查了一番酒水，确认里面没有异样之后，这才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楼如雪看在眼里，视若无睹，垂首认真地抚着自己的琴，琴音之中满含凄凉悲意。
过了许久，她缓缓收音，而后起身走到娄陌云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正要端起饮下，就被娄陌云一把拦住。
“你身子不好，少饮些酒。”他满眼关切。
楼如雪却换了只手接过杯盏，冲娄陌云淡淡一笑，“照此说来，不应该喝着一杯酒的人应该是你，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呵呵……”娄陌云却忍不住摇头笑开，“我们习武之人有些时候就是与寻常人不同，若是伤病中不让喝些酒解馋，这伤反倒好得慢一些，那是因为这心里不舒服，心里若是不舒服，伤口自然是没办法尽快恢复。”
闻言，楼如雪不由咯咯一笑，拿起酒壶，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酒。
娄陌云却骤然愣住，盯着她嘴角凝着的一抹清浅笑意，看得痴了，他不是没见过她的笑，只是不知为何，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今看到她这般清和释然的笑意，他的心里竟是没由来地升起一丝心疼之意。
若是可以，他真想能一辈子只守着这个笑容，拼尽全力，只为守住她。
“雪儿……”他痴痴地看着她，微微一笑，喃喃道：“我们成亲，可好？”
似乎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莫名的请求震住，楼如雪举着杯盏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放下杯盏，她微微一凝眉，“殿下，我……”
“叫我陌云。”娄陌云语气虽然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楼如雪抬眼看他，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有些出神，以为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又重复一遍到：“雪儿，叫我陌云。”
“陌……”楼如雪迟疑了一下，没有喊出口，低下头去轻轻笑开，接过娄陌云手中的空杯盏，“你醉了。”
娄陌云断然摇头，“三杯酒，岂会醉？你忘了，我可是个酒鬼。”
闻言，楼如雪凝眉想了想，不由想起在娄兰国都初见时他的模样，那时候他确实是一个酒鬼。
而后他放下杯盏，伸出手轻轻握住楼如雪的冰冷的手，心下一阵心疼，“这双手从今往后只用来抚琴便罢，其余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来就好。”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楼如雪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许多，侧身靠在他的肩头，透过大开的窗子，静静看着外面，流烟轻声道：“为何不管我做什么，你从来都不怪我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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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美人计,取得令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