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又到了春节。
去年此时冯煦正在病中,不必说永安殿,便是关睢宫的大门也没有出。今年,她换上了锦衣华服参加庆典。金步摇与前额的金钿熠熠生辉,朱红色的蜀锦襦裙上绣满了金色的花朵,冯煦感觉到李贵人充满嫉恨的目光,微微一笑,步摇垂下的珍珠宝石便轻轻地摇动起来。
说来也巧,如今魏国皇宫里两位贵人都是汉人,平日衣着多半是汉人的襦裙。一年之中最大的庆典上,她们又都穿着朱红色蜀锦做的襦裙,广袖长裙,式样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不论是谁,只要向上望过来,一眼只能看到冯贵人,却会忽视李贵人。越是相同的式样,大家便越会忽视式样本身,而完全注意到花纹效果。
冯煦的大红织金料子本是宋国皇室的贡品,外面轻易流不出来,便是有一匹半匹的,宋国之内也没有人敢用,便落到了她的手中。而魏国的皇宫是怎么也得不到的。
冯煦特别穿出来在永安殿上压制李贵人。
李贵人以为她能成为皇上身边最显眼的人,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的坐位离皇上更近一些。
今天冯煦成为所有人目光集中的地方,她诚心展示自己,颇用了些心思妆扮,任凭李贵人多美,李夫人多俏丽,于夫人多出众,但所有人都能看到,唯有冯贵人才拥有皇后的绝代风华。
皇上第三次转过来看自己了,他一定惊奇自己会有如此华贵的丝绸,比他赏给李贵人的都要好。但是冯煦觉得他应该懂得的,自己就是没有他的赏赐,日子也能过得不错。就像当初,自己如果不嫁他,完全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
但既然一辈子都要留在皇宫里了,冯煦就做应该做的事,微笑着与上前拜见的步六孤丽、拓跋新成、拓跋子推、拓跋黑石、谷洪等人寒暄,她一直在朝中增加自己的影响力,虽然很慢,但却是有成效的。等男人们行了礼到了殿的另一侧,他们的母亲、夫人等女眷便与冯贵人更加轻松地笑谈起来。
冯煦感觉到皇上又一次转过头来看自己,自己周围的说笑声的确大了些,也不只皇上一个人看过来,许多朝臣也在瞧着,于是她侧了侧身向皇上颌首致意,特别注意展现自己雍容的风度。
明明知道冯煦是在大家面前做个样子的,皇上还是不由得笑了,她的笑容还是自己讨厌的深不可测,但在华贵的妆扮下却恰到好处,完美得有如神女——她是自己年少时选中的妻子,曾经想不顾一切立为皇后的人,就算到了现在,拓跋濬依旧认为自己的眼光不错,虽然他一直拖延手铸金人的仪式。
李贵人用力拉着皇上的衣裳,“陛下,快看走索,那个伎者竟然能有索上翻跟头!”见皇上似乎魂不守舍,依旧与冯贵人眉目传情,她便抱起皇长子拓跋弘放在了皇上的膝头。
拓跋弘穿着一身红缎裤褶,正似缩小了的皇上,在父皇的怀里站了起来,两只小手拉住父皇,“阿爷,阿爷!”
皇上的心思收了回来,抱起儿子重新放在自己膝头坐下,“弘儿,看走索吧。”
那边保太后就向冯煦说:“无怪她能一直哄住陛下,可见也是有些手段的。不过,弘儿的确可爱,长得与濬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冯煦笑笑,“听说这些杂耍都是李贵人从南边找来的,的确不错呢。”
“只可惜太皇太妃不肯来……”
姑姑已经好久不出宁心宫宫门了,更不觉得这样的庆典有什么意趣,她将在后宫和宫外的所有人脉都交给了冯煦,专心礼佛。
“她自己不觉得可惜呢。”冯煦轻轻地道。不只姑姑,后宫里许多老妃嫔也没有来,以前她也知道的,只是现在能更深地理解罢了。就是自己,若放弃了皇后之后,其实也不必来的,只在关睢宫里清清静静地过上一辈子,衣食倒都是不缺。
虽然冯煦从不觉得姑姑是错的,可是她自己却不愿那样。尽管许多人都说她与姑姑很相似,但其实她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自己不只要活着,还要活出精彩,活得轰轰烈烈。所以,她会出现在永安殿里,她会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
走索上翻跟头的人一直翻下了高索,又有一个壮硕的男子手托一根粗竹竿走了上来,大家就被竹竿上面一个滑稽的小丑逗笑了。托竹竿的男子佯装发怒,想将小丑自竹竿上甩掉,将大竹上下左右摆动,有时几欲倾倒,可是那小丑便如长在竹竿上一般,无论如何危险,他都紧紧地盘住竹竿,又忽上忽下,向大家做着种种可笑的姿态神情。
接着再上来的是抛接球,五个木球有如流星一般,煞是好看,很快,木球换成了匕首;大家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但是伎者依旧从容不迫,准确地接住手柄再扔出去;最后他又换了火把,加了硝石的
59.竟然是甜的[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