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冯煦一早起来梳妆完毕,才要起身,姑姑已经走了进来,惊疑地停住了脚步,打量一番然后笑了,“我一向最担心的就是你太过倔强,本想叮嘱你入宫后务必以柔顺为要,如今看来倒不必了。”
冯煦今日淡扫峨眉,薄施轻粉,又用花黄在额上描出花朵,一头长发结辫披开,缀着各色珠玉,头顶戴金花步摇,朱红绣花短褶才及腰部,两只宽袖露出半截皓腕,玄色绸裤在膝间缚着彩绳,下面一双红牛皮小靴——正是鲜卑女子眼下最时尚的打扮,又格外喜庆绚丽。
因为在浣衣局的经历,冯煦在宫里从不穿鲜卑人的衣饰,但是见到拓跋濬换了汉服后她想通了,身为帝王的他从没有这些隔阂,而自己为什么还留有偏见呢?她既然要嫁于鲜卑人,那么就要穿着鲜卑人的盛装出门!
这也是姑姑所谓的柔顺吧。冯煦笑道:“姑姑,我明白的。拓跋濬生于皇家,又于先帝跟前长大,言谈举止极有决断,我自然以柔相待,不会与他斗气。”心里却暗暗地想,其实就是自己跟他斗气,他也会让着自己的。
冯昭仪点点头,“还有保太后,她先前虽然不过奴婢一流,位于我们之下,但现在却已经得封太后,你一定要尊敬有加,更甚于我。”
除了已经过世的父母,在自己的心中没有人比姑姑更值得敬重,冯煦懂得姑姑之意,再三点头,“我对太后,一定如亲婆母一般。”
冯昭仪看着侄女明艳的面容,既有说不尽的嘱咐,又有道不完的祝福,再是清冷的人竟也一时哽住了。阿郑和许春衣便都笑道:“女郎虽然出嫁了,但其实还在宫里,离着并没有多远,若要见面,天天都能见的。”
一时兰儿又端了早膳,“昭仪和女郎还是用一点吧。”
偏去斤伽罗上来问:“怎么还不把打女婿的棍子准备好呢?”
众人不解,“为什么要打女婿呢?”
“女儿又会织布又会做饭,正是家里的宝贝,嫁人了岂不是帮着女婿家里做事,打女婿的意思就是舍不得女儿出嫁,也让女婿知道再不许欺负女儿的。”见大家都未曾听过,去斤伽罗就又比着说:“我们鲜卑人嫁女儿时,都要在家里先备下红布缠着的棍棒,女婿来时家里女眷们手执棍棒打上一回,方才让他将女儿接走呢。”
原来鲜卑人还有如此习俗!在座之人竟没有经历过的,大家一笑,方才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便找出几个门闩,拿红绸裹了,放在一旁应景。
正说着,迎亲的人已经到了宁心宫门外了,不知多少人在殿门外高声喊道:“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去斤伽罗赶紧又道:“我们鲜卑人迎亲就是这样的,只怕亲事不成,要赶紧把新妇抢回家中。”
正说着,拓跋濬笑着大步走了进来,见了冯煦也是一惊,脱口而道:“煦儿穿了鲜卑人的裤褶可真美啊!”说着上前拉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新妇子,催出来!”一声叠着一声,更加急迫了。冯煦在这声音中不由自主地就被拓跋濬拉着向外跑去。
去斤伽罗便急了,“大家赶紧打女婿呀,再不打女婿就走了!”说着将那些门闩分给众人,自己拿了一条便向拓跋濬打去。
“啪!”地一声,冯煦听得清清楚楚,去斤伽罗一向性子直,便是打人也不会取巧,果真打了上来。
拓跋濬显然见惯了如此情形,非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拉着冯煦向外跑,“我们快走,免得岳家不舍得嫁女儿了!”
前来陪同迎亲的宗室少年们也都笑嘻嘻地,完全不用手脚去挡,只拿身体护着拓跋濬,“快抢了新妇回家呀!”
有少年们护着,再加上真正敢打人的只有去斤伽罗一个,冯煦便很快被拓跋濬携着手跑出了宁心宫,只见宫门外一匹红马,放着金鞍,披挂了许多彩缎,从宫门一直到前面的大门站满了人,所有的人都拍着手高喊,“新妇子,催出来!”
此时拓跋濬便一把将冯煦抱起来放在马上,然后自己也上了马,环住她的腰打马向成亲的青庐而去,迎亲众人稍后也都上了马跟着红马有如一阵风一般地到了青庐。
冯煦坐在马上,靠在拓跋濬的胸前,一时之间迷迷茫茫,唯独想到,幸亏自己今天换了裤褶,否则穿着襦裙怎么能骑马呢?
青庐就扎在皇宫正门之前,庞大的庐帐周围到处也都是人,冯煦看到一只只的烤羊,一瓮瓮的酒坛,一队队的伎人,然后她便重新被拓跋濬抱下马,坐到了青庐上方的座位。
盛大
36.何必意匆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