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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 炜:(富 矿)[2/2页]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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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春节,六小和笨妮办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婚礼。
      笨妮怀孕了,六小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娘说这都是春天的功劳,春天是六小卖豆腐时捡来的女儿。笨妮怀孕以后,六小更辛苦了。
      伴随着矿区街道的日渐繁华,从麻庄嫁到矿上的女人越来越多。
      麻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国家正在大发展的消息,到处都是一片繁荣景象。国有企业获得了新的活力,乡镇企业也在崛起。
      麻姑想要个孩子,努力了很长时间了,可就是怀不上。麻姑和蒋飞通到医院看病,回来后,蒋飞通情绪一直很低落,人一下子没了从前的精气神。
      一次偶然麻姑发现了蒋飞通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要把他夺回来,她不能没有他。
      麻姑在那个公用的水龙头下洗菜洗衣服,常常能碰到胡列。胡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麻庄矿像他这样的人没有第二个。他是矿上的技术工,工作清闲工资高。闲着没事就喜欢在女人身上瞎琢磨,发廊三个女孩包括红豆他都玩腻歪了。
      他每次都主动和麻姑打招呼,嬉皮笑脸地唤她嫂子。
      六小到矿上来找麻姑,被蒋飞通抓住了,打了个半死。当天晚上,麻姑被弟弟麻男接回了麻庄。
      蒋飞通自杀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麻姑回到了矿上。陈尔多把她安排到娱乐厅。不久,肖芳也自杀了,许多人猜测是因为蒋飞通。
      笨妮早产了。孩子提前一个月出生,是个男娃。
      冬至以后,天气渐渐冷了。懂事的春天到矿区门口捡拾煤块,,一个矿工,以送给她一袋子煤块为由“抱了”她。接着第二天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笨妮发现春天被矿工糟蹋以后,六小失去理智伤了人被判刑入狱。
      胡列早就对麻姑垂涎三尺了,现在麻姑成了寡妇,他又开始春心荡漾、想入非非了。
      进入冬季的煤矿显出一些冷漠萧条来。一斤酒下肚,胡列脑袋开始犯晕,恶向胆边生。胡列发泄完了,一切归于平静。麻姑开始小声哭泣。
      胡列跪倒在麻姑面前!麻姑心软了。从胡列口中,麻姑得知肖芳确实瞒着蒋飞通有过一次出轨行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列。由此,麻姑找到了肖芳怀孕的原因。
      胡列还向麻姑承认了另外一件事。六小那天和麻姑在家里偷情,最先发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于是,就发生了那天六小被打的事情。
      麻庄矿发现了大面积新煤层!可以扩大作业区!新煤层的发现,意味着麻庄矿不但不会减员,而且还可以增加额外的用工。
      笨妮没有被录用。紫秀主动给笨妮打招呼,她问笨妮:今后有什么打算?笨妮摇头。
      紫秀说,那姐姐给你想个法子。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笑贫不笑娼……
      笨妮走到门口时,回头对紫秀说,不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我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这天晚上,陈尔多推开麻姑的门,抱住麻姑,满口酒气地说,你别害怕,我不干什么,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麻姑不作声。她猜想陈尔多一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果然,陈尔多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哭了一会儿,慢慢安静下来。
      麻姑递给他一块毛巾,他接过来对麻姑说,你看我平日呼风唤雨,得意洋洋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很潇洒?
      麻姑点点头。
      潇洒个屁!那都是假的,是装出来的!我要告诉你,阿细被人强奸了。
      两天以后,陈尔多又来了。这次他没有喝酒,很清醒。他对麻姑说,前天晚上喝多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麻姑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他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胳膊,走了。这一次,他给麻姑留下了更多的失落。
      这之后,陈尔多隔三差五就来麻姑这里走一趟。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给麻姑留下一些风一样的失落和沉重感。
      麻姑这几天突然感觉有点儿恶心,动不动就干呕。直觉告诉她,自己可能怀孕了。她不敢到矿上医务室去检查,自从肖芳自杀以后,医务室又来了一个侯姓大夫,是个男的。她抽空去了一趟县城,妇产科那个漂亮的女大夫简单询问了她几个问题,麻姑一一答了。女大夫说这些表现都是怀孕的症状。
      转眼间,麻姑已经是35岁的女人了,35岁以后的女人,开始意识到眼下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麻姑来到了紫秀发廊,紫秀告诉麻姑她给笨妮介绍几个矿工,笨妮答应了。
      (4)
      胡列拈花惹草的恶习,终于让他在女人那里翻了船,栽倒在女人身上。笨妮在紫秀的劝说下被逼无奈做起了那种生意。一次,笨妮突然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身体告诉她,自己一定在什么时候和这个人做过!笨妮一下子回到了那个被强奸之夜。
      笨妮让胡列明天在矿区大路旁玉米地里等她。
      七点钟,胡列准时到矿区大路旁边的玉米地赴约。在那里,笨妮把他那平日耀武扬威的家伙齐刷刷切为两截。胡列伤得不轻,他连夜到县上医院做了手术,医生说要是手术再晚一点点,你这个命根子恐怕就保不住了。胡列吓出一头冷汗。不过还好,医生说手术后只要调养好,还是可以恢复功能的。
      胡列以故意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笨妮以故意伤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这天晚上,春天刚刚睡下,麻姑脱光了衣服想洗澡。陈尔多醉醺醺地来敲麻姑的门,说,今天老子想睡你!陈尔多像骑大马一样,咻咻低吼着一跃而上。
      有好奇的矿工循着这诱人的声音摸到麻姑门前,透过门缝看到两个白晃晃的肉体。大洋马这个名字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成了男人之间谈论麻姑的代号。
      有了陈尔多的滋阴庇护,麻姑的生活乐章开始了舒缓流畅的演奏。然而好景不长,这曲乐章演奏到这个冬天,陈尔多出事了。有人给总公司纪检委写了一封匿名信,举报陈尔多有严重的经济和男女作风问题,影响十分恶劣,严重损害了矿区领导干部的形象。纪检委的人悄悄派人下来调查,搜集了相关的证据,又找常务副矿长黄进步等人谈了话。
      一个月以后,总公司下发了一纸调令,将陈尔多平调到一个更偏远的煤矿任职,常务副矿长黄进步荣升麻庄矿矿长兼党委书记。
      开春,麻庄矿开始改制。
      宝妮、福妮几个面临下岗人员去找新矿长黄进步说理,黄进步闭门不见。
      靠着和陈尔多从前的关系,宝妮去了他所在的新煤矿,成了那个煤矿的洗衣工。福妮则选择了嫁人,在一个月内和麻庄矿的一个矿工成了相好,三个月后就匆匆忙忙出嫁了。许多面临下岗的姑娘纷纷效仿福妮的做法,各自寻找自己的新岗位。唯有麻姑,不急不慢。
      矿上让麻姑下岗,她正犹豫着去不去找紫秀,但她用不着去发廊,闻到腥味的男人们已经来找她了。
      谁也没有想到,灾难说来就来了。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麻庄东头靠近矿区的地方出现了九处塌陷!省里及煤炭总公司的领导经过反复研究,决定保留麻庄矿,降低规模继续开采。与此同时,麻庄及附近村庄必须整体搬迁。
      因为搬迁,整个麻庄人心惶惶。在搬迁成为既成事实谁也无法改变的情形下,麻庄人只好忙着扩大自己的住房面积。
      在热火朝天的房屋搭建中,一个女人悄悄走进了麻庄。她在庄头徘徊了半天,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向六小家走去。
      秋菊从县城回来的消息给即将搬迁的麻庄带来一些温暖,大家脸上的悲凉因此少了许多。他们不会去想秋菊回来以后怎么办,但他们至少知道六小家的老人和孩子从此有了依靠。
      在麻庄人忙着搬迁的时候,因为塌陷,矿区生产规模按照上级要求不得不大大地缩小。家属院外面的矿区街道也慢慢变得安静下来,往日的喧闹繁华仿佛在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了。和街区连着的矿区,大路两旁又出现了多处塌陷,旅馆和饭店先后关门大吉,有几个勤劳的麻庄老人试图在那里重新种上庄稼,但因为塌陷越来越深,只好眼睁睁看着那里成为一片汪洋。
      矿工走了大半,紫秀发廊几乎没有什么生意可做,紫秀把发廊搬去了县城。她动员麻姑跟着她一起去,紫秀说那里有适合她的“工作”。想来想去,麻姑还是决定留下来。
      矿区规模缩小以后,麻庄矿只剩下不到200名矿工,医院和学校也划归地方管理了。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矿上一下子就没有了“闲人”。麻姑仍然住在原来的那个小小的院落,看着眼前日渐衰败的一切,回想起从前的日子,感觉那只不过是一场电影,一场梦。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年轻矿工来她这里找乐子,只有在这时,麻姑才能感觉到一些生活的真实。
      一天,老来也来家里找麻姑,他刚刚刮过脸,穿了一身新衣服,一进屋就呵呵地笑。麻姑坐在床前,奇怪地看着他,老来终于不笑了,他一脸严肃地说,矿上好像就剩下我们两个“闲人”了!麻姑点点头,可不是,偌大的煤矿,竟然只有他们两个“无所事事”。
      你和我不一样,你刚当上了新矿长,是个大忙人哩!麻姑笑着说。她突然想起昨天在矿上宣传栏看到的通知,那上面写着:
      经过组织研究决定,任命老来同志为麻庄矿矿长。黄进步同志调回总公司,另有任用……
      老来说,麻姑啊,我看你平日也没着没落的,想给你说个男人,你看行吗?
      麻姑愣了一下,笑了笑说,矿上谁不知道我这匹大洋马啊?谁会娶我?
      老来突然脸红起来,小声说,如果你不嫌我老,我娶你!
      一年后,麻庄矿区周围又大兴土木,但这次不是开矿,而是由国家投资对塌陷区进行农业综合开发,要把麻庄矿塌陷地改造成鱼塘和风景区。
      麻姑又怀孕了,她没想到老来这么一把年纪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六小出狱了!怀孕的麻姑又吃到了六小做的豆腐。麻姑和老来的儿子豆子长到一岁的时候,笨妮也出狱了。麻姑和老来让豆子认六小和笨妮做了干爹干娘,两家来往逐渐又稠密起来。
      麻姑突然感觉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候还没有麻庄矿,只有一个小村庄和一片野地,她和笨妮在野地里打猪草,呵!那时的日子,到处都是太阳光!
      lv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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